第251章 惡意破城·江南
說著,他高高舉起黑刀,整個人在黑暗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熒光,彷彿準備落下審判的神。
這位光明神子重重揮下黑刀,刀鋒所過之處血肉飛濺,碎骨渣向四方迸射,扎透牆壁后,裂紋順着被扎透的點與黑刀的落地點向外擴散。
那些裂紋迅速地爬滿整座建築,王府就像飛灰一樣,在半空中四散開來。
天亮了。
火熄了。
整整一夜,亦炎蘇一手拖着刀,一手拎着鞋,殺了城內每一個飽受身心折磨的人。
昭王的屍首被那一刀的氣浪碾成了肉泥。
亦炎蘇滿身臟污灰土,背對着廢墟,拈出雕花煙管轉了兩轉,把煙管咬在齒間,也沒添煙葉,閑庭信步地踩過破敗的城垣。
雖無一人存活,但戰報還是由別的城迅速傳到了京都:“亦炎蘇破了一城!”
“昭王戰死!”
隨着消息的不斷到來,聖上的臉越來越黑。
亦炎蘇竟然在沒有遠西教廷的指令下,屠城了。
是他低估了亦炎蘇的戰力。
朝堂之上,大臣們紛紛建議增派兵力,把亦炎蘇攔在路上。
聖上只覺得頭嗡嗡直響,打斷他們道:“你們覺得亦炎蘇往京都來的可能性多大?”
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聖上何意,但仍回答了他的問題:“不到三成。”
聖上道:“如果他往京都來,誓死守衛京都。如果他往江南去,不要阻攔。以及,派個使者出訪遠西,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大臣們都驚了:“這!聖上,萬萬不可把城池拱手讓人啊!”
“那就讓他屠城嗎?先把民眾都撤走,他趕時間,不會繞路的。”
“這……”
撤離也是一場耗時耗力的事情,而且這不是讓天地無一直搗黃龍嗎?
但他們說不動聖上。
幾天後,最新消息傳來:“亦炎蘇往江南去了。”
聖上鬆了口氣:“交給武林吧。”
天地無一在路上的時候,瑞安門在各地的分支被層層擊垮,拜月教向瑞安門聚攏,蜀地人蝸居不出,只有付載波帶了一小撥人支援拜月教。
本來除了嚴方任與印樂知是目標明確以外,其他人只是看在嚴方任與驚風閣的面子上意思意思,但如此順利的推進讓人們都興奮了起來。
他們竟然可以見證推翻瑞安門這一歷史性時刻嗎?
此時,什麼高尚的目的都不重要了。
他們只想看高樓的坍塌,在血腥中狂舞。
這是原始的衝動。
遭殃的只有江南的百姓。
撤離很慢,從邊疆到江南路上的幾個大城被撤得七七八八已經是極限,很多小城以及江南的城市,根本來不及管。
“天地無一已經入魔了。”
“官老爺們都走啦。”
瑞安門的山腳下被團團圍住,大戰一觸在即。
“那我們怎麼辦?”
“趕緊收拾收拾走吧。我們哪有人管啊。”
和眾人的振奮不同,嚴方任和印樂知並不十分樂觀。
路上那些人,印樂知都懶得打,練手都不配。
但站在最後的瑞安瀾與天地無一,比路上所有攔路虎加起來都要可怕。
在撤離命令的作用下,天地無一除了第一城耽誤了些時間屠城外,之後的路途暢通無阻,逼近速度比眾人預計的還要快。
印樂知咬着臉側垂下的緞帶,在心裏盤算着,結果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小聲聊天:“聽說天地無一快到了。”
“我們這麼多人,他只有一個人。”
“噓,我們這兒還得防着某個兔子反水呢!”
兔子印樂知:“???”
反你媽。
印樂知摸了摸刀柄,覺得現在殺人不太好,又放下了手。
嚴方任也注意到這些言論,對印樂知道:“印閣主,有些風言風語不需要放在心上。”
印樂知冷笑一聲:“小朋友,在我面前不需要假裝關心。”
嚴方任短暫地笑了一下:“聽印閣主的。”
他笑得很勉強。
天生共情又得到紅璽刀加強的嚴方任被惡意刺得頭皮發麻,一直緊緊皺着眉。
印樂知看着嚴方任,心裏嘆道,亦炎蘇都是怎麼撐下來這幾十年的。
嚴方任下意識地來回摸着桌面,道:“休息一晚,明日午時開戰。”
不能再耽誤了。
第二天天剛拂曉,印樂知猛然驚醒,衝出帳外:“都起來!”
沒有守夜的人們被他嘶啞的嗓音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面面相覷。
印樂知出得匆忙,衣服只是隨意一披。
被吵醒的人不高興,看到是印樂知,更加不滿,但又不敢大聲吆喝,只能私底下竊竊私語了起來。
嚴方任走出來,緩聲問道:“說些什麼呢?”
眾人這才停止了交頭接耳:“啊,您醒了。”
嚴方任心想:我能不醒嗎?我全身都痛,你們能不能少說兩句?
嚴方任轉向印樂知:“印閣主清早……”
他的話被一聲尖嘯打斷。
眾人悚然四顧。
只有嚴方任低下了頭。
尖嘯聲來自紅璽刀。
紅璽刀在顫抖,刀身燒得通紅髮亮。
而一道甜膩又沙啞的聲音響起,壓過了這聲尖嘯:“愚蠢。”
一團黑影隨着聲音破開空氣,直衝剛才唧唧歪歪的一人襲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那人直覺告訴他有危險來襲,但他連手指都來不及動一動。
印樂知右手握緊刀鞘,快速衝到那人面前,把人拉到身後往外一丟,正面對上了黑影。
黑影中的黑刀重重砸落在未出鞘的刀上,砸碎了鞘身,連帶着刀柄細線與線尾垂掛的名牌也一同碎成小塊。
印樂知被黑刀上的力道壓得跪坐在地,刀也砸落在泥里,手臂登時麻木得失去了感知。
亦炎蘇毫不意外地看着印樂知沖了上來,甚至還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沖印樂知笑了一下,說不上是不是失望。
印樂知看了看砸在地里的長刀,錯過了那一笑。
媽的,這一幕好熟悉。
印樂知十來歲那年,剛回阿林山,就聽說有個瘋瘋癲癲的大哥在山上大開殺戒。
印樂知聞言匆匆趕往山巔,沿途不是殘肢斷體,就是正在捂着傷口呻吟的弟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