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沒有最爛只有更爛
“他說，劇本的事，還得請我多多幫忙，這個劇本男二號和女主角的戲寫得太爛！還說我能來，真是太好了，我是知道劇本本身寫得不好，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也沒太在意，就隨口說了句，導演讓我怎麼改，我就怎麼改，結果就尷尬了。”
“怎麼尷尬了？我覺得你說得沒問題啊，導演拍戲，改劇本不聽導演的聽誰的啊？演員演戲不也得聽導演的嘛？”
姜西笑得一臉忍俊不禁，“本來是應該這樣的，但是這裏面貓膩有點深，我還得給你從頭介紹一下這個劇組的背景，否則說不清。”
“行！你說吧，我聽着呢。”
“這個劇之所以能成，首先是編劇的功勞，編劇以前是個三流小說作者，所謂的文化人，根本不會寫劇本，但他硬是寫出了一部六十萬字的劇本，以弘揚當地文化為噱頭，找到當地一家酒廠的老闆拉投資，酒廠老闆是個性情中人，做酒賺了些錢，便想着玩點高雅的文化產業，便決定投資這部劇，美其名曰也是為了弘揚當地文化做貢獻……”。
“但這個酒廠老闆，他根本不懂劇本，他通過熟人，找了個曾經小有名氣的過氣導演，過氣導演肯定知道劇本寫得很爛很爛，但是他不能說真話，他說了真話，這個項目就成不了了，他就賺不到一百萬的導演費了，所以，他跟編劇一見如故、一唱一和，夸夸其談說這部劇有多好多好，未來一定大紅大紫，不但能為酒廠做宣傳，從此酒廠老闆也會成為文化名人……”。
“酒廠老闆就相信了？”我很好奇。
姜西笑了笑，“其實有時候吧，錢多了會讓人變傻這事兒，也不是空穴來風，酒廠老闆就想附庸風雅一次，想着拿出個八百萬的零錢來拍部大紅大紫的電視劇，不會賠錢，還能大賺一筆，聽起來就是很好的事兒啊，本來八百萬也不是小數目了，只可惜沒遇上對的人啊！”
“這怎麼聽着也跟搞對象一樣，人對了錢不重要，小成本也能拍出好電影，人不對，有再多錢也拍不出好作品！”
姜西笑着沖我伸出一根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我笑着睨了她一下：小樣兒！恁會夸人呢！
“劇組就這樣促成了，大概也是為了火吧，導演跟投資人商量后，決定請一線女明星王某某，但是王某某有個要求，她拍戲必須帶上她的富二代男朋友劉某某，而且還必須演男二號，投資人問導演的意思，導演為了劇組快速順利進行，說什麼都好，又不知道怎麼想的，男一號請了另一位過氣的一線明星陳某某，雖然是過氣的，但費用也不低……”
“女一號勞務費是兩百萬，她的富二代男友是一百萬，男一號是一百五十萬，導演費用是一百萬，編劇費拿走六十萬，這加在一起就去了六百一十萬，剩下雜七雜八小演員加上工作人員，也要一百萬左右，所以，拍戲的錢只剩下四十萬怎麼可能夠，於是導演就遊說投資人，還得去拉投資啊！”
“投資人沒想到會花這麼多錢，但他自己也不想再花自己的錢了，便出去拉投資，怎麼說也是企業家，有錢人認識得多，他跟人家說這部劇多好多好，將來大紅大紫賺大錢，還能賺到為當地文化做貢獻的名聲，還真被他又給忽悠來了四百萬，這樣，戲就開拍了。”
“這不也挺好嗎？怎麼說編劇跑路了呢？”我真好奇。
“編劇雖然寫劇本沒經驗，但是摟錢有經驗，他把劇本寫完第一稿就跟投資人要了全款，投資人就是很相信他啊，覺得他是文化人，也不知道他寫得劇本有多爛啊！他拿了錢之後，導演總想讓他改劇本，他不願改，就拿着錢跑了，失蹤了。”
“那導演幹嘛非要編劇改劇本，不是本來就知道劇本很爛嗎？”
姜西一笑，“你問到點子上了，因為這部劇里的女八號爬上了導演的床。”
我愣愣聽着，get不到姜西的意有所指。
姜西笑，“你是外行，內行一聽就明白了，女八號想當女二號，這個劇本爛到什麼程度？壓根沒寫女二號的角色，這就給了女八號機會，爬上了導演的床，五十歲的導演為了在這部劇殺青之前天天可以有年輕漂亮女八號陪睡，他就拼了命的要編劇把女八號的戲加成女二號，六十多萬字的劇本再爛也是成形了，非要把女八號加成女二號，這還真不是一個業餘編劇能做到的，所以，編劇其實也是被導演逼走的……”。
這樣我就更奇怪了，“那投資人都不管的嘛？”
姜西又一笑，“你又問到點子上了，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導演也是個混跡江湖多年的人精，他為了堵住投資人的嘴，他遊說投資人藉著這次的電視劇，註冊一家影視公司，將來可以長期合作賺大錢，然後他說，這個女八號很有火的潛力，要投資人把這個女演員簽了，未來就是他的搖錢樹……”。
“註冊公司花不了幾個錢，酒廠老闆就都按着導演的主意做了，這下投資人就跟導演是一條陣線了，你看，我改戲、加戲，都是為了把你公司的女演員捧成明星，這可都是為你公司着想的，投資人便欣然接受了，但原編劇說什麼都不伺候了，這不才把我找來了嘛。”
“嚯！真夠複雜的，有種局中局計中計的感覺，那……那個富二代又是怎麼回事？”我問。
姜西一臉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哎呀，這個富二代也是很逗的，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劇組裏的各個貓膩之後，我就主動跟富二代的小助理套詞，我就問他，我是不是得罪富二代了？我說錯話了，我還請他幫忙給解釋一下，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小助理笑着對我說，‘你可把他害苦了。’”
“我一聽，更加緊張了，就問，我怎麼害他了？他說，富二代跟他爹打了個賭，如果這部劇他火不了，就回家繼承億萬家產去，而這部劇男二號的戲寫得又很爛，富二代覺得就目前的戲，他火不了，所以想請我給改戲、加戲，最好就是把戲加得超過男一號才好呢？”
我，“……”。
“所以，是你害得他要提前回去繼承億萬家產了？”
姜西笑着點了點頭，“不但如此，整個劇組所有演員，都把這部劇能火的希望，寄托在了我這個小屁編劇身上了。”
我真的被逗笑了，便隨口問，“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