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眼神一黯,讓他那副俊朗的面容都狠厲了許多,「老師不必擔憂,父皇這邊有我在,這些日子多虧了老師在,我才不至於失了主心骨。」
張天城抬了抬眼,注意到了他的臉色試探道:「一會你若是得了空,就去看看詩語吧,她為你擔憂了好幾日,茶飯不思的看着都清瘦了好些。」
聽到張詩語的名字,趙驛凱瞬間面色一改,眼裏的溫柔掩蓋不住語氣也變得和緩了許多,「我帶了她最愛的栗子糕,一會就去看她。」
張天城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從大皇子失寵成了定局,好似壓在趙驛凱身上無形的負擔沒有了,也讓他露出了真面目,他竟然也開始在這個晚輩面前不敢大喘氣了。
此刻朝野因為謀反一案動蕩不安,唯有林清朔還在書房清靜自在的看書,等到侍童阿和來低聲說了句什麼,才面目冷冽的點了點頭。
「大人,陛下已經將忠武王收押,暫不處決,至於邵陽郡主,目前還沒下落。」叫阿和的侍童悄悄的打量了一眼林清朔又道:「不過,方才得了消息,聽說忠武王夫人重病纏身,與昨兒病逝了。」
林清朔翻書的修長手指一頓,不知為何眼前竟然浮現出了那雙眼睛,淡定且堅韌,如果她知道了這個消息會難過嗎?
又想起今日在尚書房,陛下問他關於沈家家眷如何處置的時候,他竟然說了句罪不及妻兒的話。
若是放在以前,他是決計不會多管閑事的。
是因為婚事?還是覺得對沈家有虧欠?又或者僅僅是因為那雙眼睛……
手下翻書的動作快了一些。罷了,權當是他與沈家從今互不相欠了。
「我記得忠武王夫人姓方?」
「大人記性就是好,是吏部方尚書家的嫡長女,方老夫人得了消息就病倒了,聽說從昨日起方家就大門緊閉,也不知是真的不能見客還是怕受了牽連,可惜忠武王夫人如今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阿和,你今日的話太多了。」淡淡的聲音就如他的人一般,疏遠的讓人無法靠近,林清朔面色不改的又翻了一頁。
侍童吐了吐舌頭,還不是大人昨夜突然跑去了忠武王府,讓他以為大人很關心這件事,不然他才不會多這個嘴呢,怕林清朔看自己心煩,縮着脖子就要往外溜。
就聽見他略帶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去將忠武王夫人的屍首要來,好好安葬。」
「那,若是張大人不肯呢?」阿和眨了眨眼,他就知道自家大人看着高冷不好接觸,實際卻是個最善心不過的人了。
「就說是我林清朔要的,你問他,肯還是不肯。」
沈煙容做了一個夢,夢裏方氏溫柔的撫摸着她的秀髮,然後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讓她以後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沈煙容第二日是哭着醒過來的。
算着日子和原書中方氏病發的日子不遠了,但只要楊文波沒傳來消息,她就還抱有一絲的幻想。但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她要活下去,才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現在住的小院子不大隻有兩三間屋子,帶了一個小小的院子,門前種了一棵杏樹,樹榦粗壯,此刻正值八月樹枝上還隱隱的掛着青杏。
每每她傍晚散步路過的時候,都會仰頭吞一吞口水,這個時候婆子和小丫頭就會奇怪的打量着她。
都被沈煙容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給懟了回去。
一開始巧月還不大明白,偷偷的問了沈煙容,她們現在住在楊文波這裏,處處都要依仗楊文波,為什麼還要故意表現的這麼囂張跋扈的樣子。
郡主平日裏明明就不是這樣子的啊,她是時時刻刻陪在沈煙容身邊的,她能明顯的感覺出來,沈煙容的這些都是有意的要讓什麼人看到。
沈煙容望着高高的杏樹低聲道:「如果我真的這麼好欺負,膽小怕事畏畏縮縮,就不是他想要救的那個邵陽郡主了。」
她如果事事都聽楊文波的,那就成了可以被拿捏的人,她的前後變化這麼大,不僅會讓他覺得沒有利用的價值,甚至還會讓他對自己生疑,以為她都是裝的,實際心機叵測。
還不如裝作是一副盛氣凌人目中無人的樣子,一來可以震懾他,二來也好讓他露出狐狸尾巴。
所以她只能是高高在上的邵陽郡主,而不是沈煙容。
婆子姓王,沈煙容叫她一句王媽媽是楊老夫人身邊的媽媽,做事說話滴水不漏,根本就沒辦法從她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王媽媽因為一直在府上侍奉,沒有婚嫁膝下也沒有孩子,這個小丫頭就是她從別處領養來的,一直當自己的親生閨女養着,叫小桃,難怪兩人看着不像,但王媽媽平日裏對她倒是極好的。
小丫頭心思單純,可老實聽話,王媽媽的話恨不得當成真經刻在腦子裏,更別說是從她嘴裏套話了,每每看到他們主僕靠近就飛快的躲到了一邊。
不過好在的是,王媽媽也不拘着她的行動,在這院子的範圍內她們想如何都行,只是不讓她們出院門一步。
好幾回巧月只是想看看出了院子外頭是什麼地方,才剛靠近院門,王媽媽就會及時的出現,還一臉笑着看着巧月,直把巧月笑得發麻落荒而逃為止。
不過有一回巧月趁着不注意,往外看了一眼,外頭是更加大的花園和院牆,主僕一合計,這裏不是在楊文波家,就是他哪裏的別院。
其實沈煙容哪裏都不想去,只不過是做一做樣子,讓他們以為她很想離開這裏。
她才沒這麼蠢,她是戴罪之身哪裏都去不了,就算是真的跑出去了,忠武王府栽了父母生死未卜,陌生的地方和人事她誰都靠不了,不如先老實的養好胎,尤其是懷孕的前三個月最為重要。
只是最近她有點不安分。
待着這小院子裏,每日早晚都會有人來給他們送吃食,按照她平日裏的性格,對這些都不是很挑剔。
她自己是學的營養學,她也不挑食,吃東西只在乎是否營養均衡,尤其是在這天然無污染的古代,沒有農藥沒有地溝油,吃什麼都是原生態的健康食品。
只是最近她的胃口變得有些奇怪,以前酸的辣的不太能吃,最近卻偏愛重口味的東西,不酸不辣吃着就沒什麼味道。
有時候清粥也要配上寫腌制的小菜,雖然心裏知道不能多吃這些腌制食品,可還是忍不住的流口水。
天氣不錯,看來是時候該搞點事情了。
來這的第十日,期間楊文波就來過一次,對於外頭的事情隻字不提,只說一切他都會想辦法,讓她好好的養身體,等到楊文波走後,她還在屋裏發了好一頓‘火’。
這日傍晚,日頭偏西橙黃的斜陽灑在屋內,屋子裏沒有冰,只有巧月在打着扇子勉強的吹來一絲涼意,沈煙容閑來無事要起身走走。
主僕二人一路就逛到了小院的院門口,眼瞅着離院門還差幾步之遙時,王媽媽及時的從天而降。
「姑娘,您有什麼吩咐,只管與老奴說就是了,您是千金之軀,外頭慌亂的,只怕會衝撞了您,到時候老爺一定會怪罪老奴沒照顧好姑娘,您還是進屋裏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