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
緩坡不太陡,有幾十米長,是青黃不接的顏色,散落着碎石磚塊。這裏是郊區,視線開闊,黑色卡宴車上的司機遠遠看到有人從緩坡上跌落,急忙停車。
“搞什麼鬼?”
那人跌落在公路中間,距離車子二十米不到,好像是個女人,看身形穿着很年輕。
坡上很快又下來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顯然是沖這個女人來的,只是不知是同伴,還是一樁見不得光的交易。
聽到司機的嘀咕,傅念抬頭看了看車前的一幕,躺在地上的是個年輕女人,長發遮着她的臉,看不清樣子。
坡上追下來的人很粗魯地拽起地上的女人,嘴裏罵罵咧咧的。司機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他請示後座的男人,“傅總,要不要報警?”
“別多管閑事。”傅念向來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情,一切有因有果,他不想沾染。司機撥號的手頓了頓,終於放了下去。
趙婧妍眼角餘光瞥見了那輛車,可車主似乎沒有相救的意思,她絕望了。她用僅有的力氣掙着,這時拽着她的人被石塊絆倒,幾個人踉蹌幾步,互相踩了幾腳,趙婧妍失力,又從上面栽了下去。
那輛車剛起步,她落的位置離車更近,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她吃力地向那輛車爬去,聲音微弱,“救命啊!”
司機看到挺漂亮一姑娘,可惜了,他想報警,但傅念不想管,他只得道:“傅總,行車記錄儀都錄著呢,真要有什麼事情,咱們……”
他話還沒說完,傅念出乎意料地下車,大步向那女人跑去。
趙婧妍看到車上下來一位年輕先生,她呼救道:“先生,救我,求你。”
傅念看着眼前的女人,頗為狼狽,沒了那天在露台和陳慕對峙的神氣,他猶豫了幾秒,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那幾個人追到跟前,傅念道:“這個女人我要了!”
中間那個有些黑瘦的女人上前來,笑道:“先生,這是我妹妹,她生病了,我們帶她去醫院。”
傅念的司機也趕了過來,毫不客氣道:“呸!也不瞧瞧你什麼樣子,會有這麼漂亮的妹妹?傅總,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那幾個人聞言有些怯場,傅念冷聲道:“一個也別放過。”
這個男人氣場強,明顯不好惹,幾人又互相猜疑了幾眼,才轉身逃跑。
傅念抱了趙婧妍上車,她神志不清,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傅念大致猜出她遭遇了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懷裏的女人,她的衣服除了剛才跌落時沾上的塵土,沒有別的蹂躪痕迹,看來那幫人還沒有得手,她還是乾淨的。
司機加速快跑,有些擔憂道:“傅總,最近的醫院也有四十分鐘的路程,這個點兒可能還會堵車。”
傅念低頭看了看趙婧妍,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他鬆了手,她蜷縮在那裏,痛苦又虛弱地呻吟,聽得人心神蕩漾。
傅念看到她細白的脖頸和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腕,心中一動,沉聲道:“去最近的酒店。”
司機聞言一怔,他也看出這位小姐是怎麼了。傅念向來不近女色,今天這是要犧牲自己?這個決定還挺讓人意外的,不過這樣也好,傅念英俊,有身份,這位小姐也算是遇上貴人了,這比她落在那幫人手裏好上一萬倍。
徐嘉敏正在做飯,聽李浩傑說趙婧妍不見了,即刻斥責道:“你怎麼看着她的?”
李浩傑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道:“或許,婧妍是有別的事情了……”
“閉嘴!她一個年輕女人,你想想她會去哪兒了,還不快報警,我這就過去,你馬上找人挨個房間找!”徐嘉敏心急如焚,關火,換鞋,用最快速度趕過去。
她不是沒提醒過李浩傑,片場人多,讓他多看着點趙婧妍,哪想到還是出事了。她心裏忐忑不安,默默祈禱着。
徐嘉敏開車太急,剛出市區時差點兒迎面撞上一輛黑色卡宴,她沒有往車裏看,迅速脫身,和車裏的趙婧妍相向而去。
司機開了房門,傅念抱着女人進去了,他即刻退了出來,合上房門。
也只能這樣了,這是在救她,這是在做好事。他心裏反覆念叨這幾句話,但這並沒有減少另一個念頭的叫囂,這樣是犯罪的,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可傅念本來就不是君子。
做為今宸商貿公司董事長,傅念白手起家,一手創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較之陳慕等人,他出身不好,但能力謀略明顯更勝一籌。
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商戰,明裡暗裏的絆子,他早已養成手段狠辣,從不心軟的性子。他三十齣頭了,有過女人,但從不沉迷女色。
若在平時,像趙婧妍這種還帶着稚嫩的小姑娘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可能今日就是圖個刺激吧,司機心想。
傅念進了房,有些惡作劇地鬆了手,懷裏的女人重重地跌落在地毯上,聽着聲音就讓人肉疼。
但這些疼痛已經不能喚醒她的意志了,她一個勁兒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顯得熱燥難耐。
傅念蹲下身去,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戳,她果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軟語道:“陳少……我好難受……”
傅念冷笑一聲,她這個樣子還真是風情萬種,可惜陳慕看不到了。
“陳少不在這兒,現在只有我能救你,你求我,我就救你。”
她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抓着他的指節移送至嘴邊,張口咬了下去,有些疼,但傅念卻笑了,她紅艷柔軟的唇輕柔濕軟地覆在手背上,無聲的誘惑才最為致命。
她牙齒都是軟弱無力的,很快鬆了他,嘴裏含糊不清。傅念倒了杯冰冷的水,捏着她的小臉生灌了下去。
她嗆了口水,又睜開了眼睛。她眼睛裏清晰地映着男人的臉,傅念拍了拍她的臉,“乖,求我!”
他對這個女人的耐心超乎自己的想像,他不缺女人,大可不必救她,但想到她那天在露台上看陳慕的眼神,傅念承認那一刻他有些嫉妒陳慕了。
他看着陳趙二人豐富的情緒變化,心想有女人為自己爭風吃醋好像挺有意思的。他不迷戀女人,向來也只會要那種成熟溫順的,那天趙婧妍氣呼呼地轉身跑,他竟然覺得陳慕的女人很是可愛。
趙婧妍感到身體要炸裂了,沒寸皮膚都如此難耐,她伸手抓他,“求你……”,傅念勾唇一笑,他剛要抱她起來,只聽她又道:“求你,叫陳慕來,陳少,我能背出他的手機號,求你……”
她口中念叨一串數字,聽起來還真是陳慕的手機號。傅念有些意外,他倒要看看陳慕的女人有多倔強。
他的手指向她的領口貼去,不輕不重地按在她的鎖骨上,她的肌膚觸之火熱,在藥物的衝擊下,她不由自主地將身子貼近他,想要更多。
他笑了笑,不過如此,他挑開她的頭髮,“你還是要陳慕嗎?這麼遠,他可來不了。”
她不答話了,似乎屈服了,傅念拉起她,伸手去解她衣服的扣子。他幾乎要吻下去了,她突然又推開了他,“我不要你,我要陳慕!陳慕!”
她聲音雖小,但很決絕。傅念算是開眼界了,陳慕事事比別人強,他的女人果然也是個有骨氣的。都已經神志不清了,還能認出他不是陳慕,拒絕他。
“可他不要你了。”
趙婧妍聞聲,翻滾至一側。
司機沒想到傅念這麼快就出來了,他衣衫整齊,不像是剛歡好過的樣子。
“傅總,那個女人…….”
傅念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袖,不溫不火道:“給陳總打電話吧,這個人情他是要欠的。”
徐嘉敏找不到趙婧妍,只聽人說一個小時前,有個醉了酒的女人被一輛車帶走了,似乎是趙婧妍。
徐嘉敏急哭了,片場沒有監控,四處都是郊區,那裏去尋趙婧妍。
陳慕向來不接陌生人的號碼,更何況是在開會。他看到手機亮了,是蘇州本地號碼,沒接。兩通電話之後,那個號碼又發了消息過來,陳慕只看到“婧妍”兩個字,正準備查看,又一個號打了過來,是傅念。
打電話的是他的司機,說道:“陳總,金楓酒店,1513,趙小姐在這裏,她受傷了,你趕快來一趟吧。”
陳慕掛電話后看到那條信息:陳先生,婧妍不見了,我是徐嘉敏。
陳慕拿了衣服就往外走,劉皓想叫他時,他已經出去了。
徐嘉敏道:“已經報警了,但找不到她。”
“我知道她在哪兒,我這就過去了。”陳慕一路飛車趕到傅念司機說的地方,早有人在等着接待他了,他打開門,房間裏水聲淋淋。
他徑直去了浴室,冷水還在不斷地流動,趙婧妍躺在裏面。他路上擔憂無比,看到這一幕,還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地要發瘋了。他忙跑了過去,“婧妍”,趙婧妍大衣還沒有脫,穿着毛衣長褲,浸在冷水裏,她受不住冷熱交替折磨,已經昏了過去。
她額頭青紫一片,臉上還有細小的傷口,因為浸在冷水裏久了,一張臉無半分血色。
陳慕心裏淌着血,雙手有些顫抖地將她從水中抱出來。
“婧妍”,他即刻打電話叫醫生來,除去她的濕衣服,用被子緊緊地包裹着她。
傅念為何將趙婧妍丟在冷水裏,陳慕自然想的到原因,看到臉白如紙的趙婧妍,陳慕心中大痛。
他打了電話給徐嘉敏,“找到婧妍了,讓警方銷案。”
徐嘉敏顫聲道:“她沒……沒事吧?”
陳慕看了看躺在那裏的趙婧妍,如鯁在喉,他竟然難以言語了,“她沒事,只是受了點兒小傷,放心,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給她溫暖,良久,他將臉埋在被子裏,悶聲道,“對不起,婧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