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肉
這個年月,就算風調雨順,就算家中有壯年勞力,一年到頭尚且有可能食不果腹,何況是這樣一個老弱病殘組成的家庭,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可她從洪水中來,身無長物,根本沒有能力幫助這一家人
老嫗這時候走進來了,她的衣服上還沾着草屑,她伸手要瑾娘手中的碗。
“大娘,我……”將碗送到老嫗手中,瑾娘羞紅了臉,一個好手好腳的人讓一個手腳不方便的老人伺候,怎麼不難堪。
老嫗安慰她:“沒事,你是病人,先緊着你是應該的。阿武已經去外面找吃的了,說不一定等下我們就都能吃上飯了。”
老嫗雖然笑着,但也不難看出,她笑意里的苦澀。
兩個小的還小,而她也是身體孱弱,根本沒辦法去找吃食,家裏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阿武了。
可阿武才多大?能找到的食物本來就有限,尤其是洪水之後,就更是找不到多少可以吃的食物了。
要是再不吃點東西,兩個小的就要堅持不住了。
老嫗的話瑾娘聽懂了,等阿武回來,說不定就能吃上飯了,也就是說,這家裏現在已經沒有吃食了。
好在,她覺得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雖然酸疼,但能感覺到沒有傷筋動骨,過上一兩天,她也可以去幫着找吃的。
“大娘,等我身體恢復一點力氣,我也去外面看看是不是有能吃的東西。”瑾娘開口。
她挪動一下身體,雖然依舊酸痛難忍,但是瑾娘覺得,骨頭應該是好的。只要骨頭是好的,恢復起來就快,她就能忍受。
“姑娘,你先休息,辦法總會有的,吃的也總會有的。最不濟,還有樹皮草根什麼的,家裏菜園子裏還有幾顆菜。”老嫗說這話的時候,都有些羞澀了。
按說,這姑娘也算客人,哪裏有讓客人吃樹皮草根的?可他們家現在確實就這個情況。
兒子活着的時候,家裏雖然貧寒,但靠着大山,日子還能過下去,一家人能吃飽。
自從兒子沒了,家裏的光景就越過越難了,她有很多次都覺得,這幾個孩子可能養不活了。
“奶奶,奶奶!”這邊兩個人才說話,就聽見阿武興奮的聲音傳來。
瑾娘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一個連飯都沒得吃的少年有這樣的興奮,莫非是找到吃食了?
“阿武,你找到吃的了?”顯然,老嫗與瑾娘的想法一樣,她蹣跚着走到門口,衝著院子裏的阿武大聲的問道。
院子裏的聲音一樣的興奮,甚至能聽出來,帶着一點激動不已的顫抖。
“奶,我發現了一頭被砸斷了腿的小野豬,快死了,我就拖回來了。晚上咱們有肉吃了。”
少年興奮的聲音傳到了屋裏,讓兩個原本一動不動死氣沉沉的孩子瞬間有了活力。
肉,肉是什麼?對於年幼的阿文來說,就是存在於記憶中的非常好吃非常香的食物,對於阿菜來說,就是聽說過的名詞罷了,但這不妨礙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開心!
屋裏坐着的兄妹兩個不等哥哥阿武的話說完,人就已經利索的翻身下炕,沖了出去。
兩個孩子一面跑,一面笑着喊道:“哥,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們有肉吃了。”阿武開心的聲音在院子裏飄蕩。
“人果然還是要做好事,阿彌陀佛,我們有救了。”老嫗一面說話,一面抹着眼角的淚水。
瑾娘忍着疼痛走到窯洞坑口,阿武的身上有不少的鮮血,他的腳下有一隻血肉模糊的野豬。
瞧不清楚這頭野豬有多大,但看起來也不是太小,最少也應該有一百多斤。
真是想不到,瘦弱的阿武究竟是怎麼將這麼一個大物件弄回來的?
按照老嫗說的,阿武還有兩個月才十歲,可因為父母都不在的緣故,年幼的他已經過早的承擔了家中的一切。
“奶,你燒點開水,我殺豬!”阿武豪情萬丈的說道。
瑾娘卻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詭異,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說要殺豬?
這是什麼畫風?怎麼都覺得詭異啊!
阿武卻不管瑾娘怎麼想,他手腳麻利的找到一柄尖刀,將拖回來的野豬弄到角落裏開始放血。
那豬血被阿武仔仔細細的盛在了一個盆子裏,只是這頭野豬之前就失血過多,所以接到的血並不是很多。
老嫗從門外面抱了一抱柴火走進來,看着瑾娘盯着豬血盆子,笑着說道:“豬血不好吃,但我們這樣的人家,有的吃就不錯了,豬血也要收集起來。”
“大娘,豬血營養豐富,能防治缺貧血、清除體內垃圾,對身體非常有好處。”瑾娘走到院子角落裏臨時搭起來的灶台前,撐起身子幫着老嫗從破舊的大缸里往鐵鍋里舀水。
第004章天生神力
“可是那股子味道是真的不好吃,總感覺苦苦的,那味道能去除不?”老嫗拿出火石點燃了柴火,十分有興趣的問道。
“豬血做血腸很好吃,直接炒來吃味道也好。”瑾娘說著不由就將眼神又飄向了盛放豬血的盆子,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嫩嫩的血腸切片蘸蒜醬吃、燉酸菜、炒雞蛋吃,總之,眼前的東西對瑾娘來說,不是一盆還冒着熱氣的生血,而是美食。
瑾娘看看那一盆豬血,想到吃過的血腸,覺得更餓了。就是沒有辦法做成這些美食,煮豬血腸湯吃也好啊,也能填飽肚子增加能量。
想到這些美味,她甚至都沒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餓了這麼長的時間,真想現在就美美的吃一碗熱呼呼的豬血腸湯啊。
她從不知道,餓了的時候,居然這樣難受,百爪撓心一樣。
瑾娘想的開心,老嫗卻有些不明所以了,問道:“啥叫血腸啊?”
“就是將豬血拌上調味料,灌在豬小腸里煮熟,然後切成片做菜燉湯吃。”瑾娘甜甜的笑着說:“等下我來做。”
瑾娘說話就要幫着老嫗燒火,身體雖然疼,但是還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老嫗拒絕了瑾娘要幫忙燒火的好意,笑道:“你說我做就成了,你現在這身體,哪裏能做這個,你坐到那邊的木頭墩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