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反殺

芍煙本以為自己會在黑烏鴉爪子下皮開肉綻。她將生死不知的木罡小心放到一塊大石后，朝着壓羽而下的黑烏鴉逆撲上去。

芍煙從來沒有打過架，印像里，只有婆媳劇里的扯頭髮撕耳朵加五爪功。木罡受傷后，芍煙氣惱沖頭，憑藉本能直衝過去。而後，腦袋裏徹底沒有了“理智”二字。芍煙使出以往她最不屑的潑婦打架方式。當胸抱住鳥頭固定死，雙手扯住兩隻翅膀使勁拔毛。穿了貓跟鞋的足尖則使勁往黑烏鴉腹部踢。

黑烏鴉猛然被襲，似乎第一次遭遇這種獨特打架方式，一時眨了眨金黃眼眸蒙圈了下。

芍煙乘機反壓，找好角度一個使力，黑烏鴉被撲得兩爪朝天仰翻在地。芍煙不管不顧騎將上去，雙手死死卡住鳥脖子叫器：“叫你凶！叫你把我變癩蛤蟆！！叫你傷木罡！！叫你把我拉入虛境險些要了我性命！！！”

大鳥被卡得舌頭吐出半寸。它以往在花水境威風凜凜，從來沒有遭遇這種潑婦罵街不顧自傷的獨特打架方式。一時竟被芍煙佔了上風。芍煙雙指關節泛白，卡得越來越用力，大鳥外吐的舌頭越來越長。

她的身後，之前放在大青石上的包包里，一隻雪白如拳頭大小的狐狸抖了抖尖耳朵鑽出，立刻被眼前奇景驚得詫異無比。以為自己看錯，它抬起兩隻前爪子揉了揉眼睛。透過爪子縫隙看去，沒錯！不可一世的黑鳳凰被一個凡界女子以極其詭異扭曲的姿式壓撲在地！看樣子，還被欺負得相當厲害！！

大鳥舌頭吐到最長，芍煙用力到極限，鳥腦袋軟軟一垂，竟是被芍煙掐得暈死過去！！

就這樣就結束了？芍煙不可思議抬手看。這似乎贏得太輕鬆如意了吧？！

怕其中有詐，芍煙揪住原本就半是光禿的鳥尾巴用力擼了一把。

再失一把尾羽，黑烏鴉原本在月色下極為顯眼的屁股越發凸顯！芍煙不適轉目，靠之，一隻鳥沒事長那麼高翹風騷的屁股作什麼？！

就着竹林中之前佈置，芍煙將黑烏鴉捆得結結實實放入袋子裏只露出鳥腦袋。將木罡另行安置，看它呼吸平穩，身上傷口不止何時已經自行止血，並且開始有了緩慢癒合跡像。芍煙感慨，那樣重的傷還能在極短時間內自愈，不愧是沉璧專門養護出來的靈獸！這樣不知省了多少醫藥費。

芍煙一面放飛思想天馬行空，一面用之前從超市購來的大鍋煮水至沸，然後，從袋子裏拎出仍舊昏迷的黑烏鴉，拿出亮錚錚的餐刀比劃在大鳥脖子上。忽然斜里衝來一團雪白球影。

小白狐極為驚恐看着芍煙手中的刀子，彷彿下一刻那刀鋒就要落在它自個身上似的。它死力抱住芍煙細細手腕，拚命搖頭，裂唇里發出掙扎垂死般地尖銳號聲。

芍煙最討厭狐狸尖叫，一把將它拂落一邊，“站邊兒去！”側目亮錚錚看着小白狐，“等會肉好了，一定不忘記分你一份！”

小白狐瑟縮着身子，墊着前爪子吱吱叫着後退，好似芍煙正在屠殺的黑鳥是什麼驚天魔物。

一時空中鳥羽亂飛，直到被剝洗乾淨下鍋煮熟，黑烏鴉未曾真正醒來。

肉香味在空氣里淡淡彌散，芍煙很是滿足吸了一口。真香啊，這可是實打實的鳳凰肉啊！她不指望它療效如何，就是暫時飽一下口舌之欲也是好的。

鍋里的大鳥還是保持瀕死時的體態，乳白色肉湯在鍋里翻滾，與白色霧氣一起蒸騰彌散的，是芍煙極為快意放縱的歌聲。不知為何，殺了黑烏鴉帶來的心理愉悅，似乎遠遠超過她的料想。她似乎磕了某種傳說中的神秘藥物，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飄忽悠然蕩漾。

興之所致，以筷擊肉，短短評之：“君喻我為癩蛤蟆，殊不知君亦為黑烏鴉；君饋我以奪命羽，我回贈君一鍋奪命湯。呀呀，黑烏鴉，死了！嘿嘿，鳳凰肉湯，真香！！”

芍煙用餐刀將鳥肉割了一塊下來，回首招呼，“小白，你的！過來食。”

小白狐嚇得整個毛茸茸身體貼伏在地，四隻爪子抽瘋般抖作一團。芍煙看不過眼，立起身過去拎起它後頸毛不客氣往鍋邊一扔，將肉塊直遞到它嘴邊，“吃掉！”小白狐一臉不屈，似乎她手中肉塊有着劇毒。

芍煙眯起眼睛，笑了笑，“不吃？把你一起拔毛下鍋，和鳳凰肉煮作一團，叫做，霸狐別姬！！”她一臉笑得邪惡，根本忘記以自己平時行事作風，根本不可能說出“霸狐別姬”這種邪意詭話來。

小白狐角度，芍煙眼睛變得腥紅渾然已經失了自我。它磨了磨后牙槽，這女子有朝一日若能醒來明了她自己今日真正殺死的是什麼可怕物事時，一定會後悔得想要立時死去！

芍煙還在眯眼傻笑。小白狐跺了跺爪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它是真不明白，這個女子無心無肺又世俗無比，霽雪輕花般地沉璧主人怎麼就看上了她？！為此，還不惜將它放在她身邊護她安全！

小白狐轉身，後肢一彈就想離開。但想起人來人往的商場裏，她曾短暫為它停步駐留，也在包包里給了它一小方歇身天地。儘管它並不需要她的照拂，但它還是轉步回身過來。

下一刻，空氣里劃過一道白色閃電。芍煙啊地輕呼，腕間一道細細血絲流出。她緊緊捂住手腕，眼睛詫異望着鍋里尤自滾滾冒着濃香白煙的肉湯。

她怎麼，把黑烏鴉給殺了？！還就地取材煮成了肉湯？！！

原本她的想法，是再次把黑烏鴉的毛全部扒光，當著它自己的面全部燒成灰，再煮一鍋開水，用餐刀威脅將鳥身子切塊下鍋，以使黑烏鴉將她放出這片幻境，回歸她本來的現實世界。當然，作為它在夢境中將她變成瘌蛤蟆的回報，中間她會順帶施些並不致命的小虐待。

可不料，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下了如此狠手！

餐刀咚地掉在地上，芍煙雙手微微發抖，鍋里煮着的大鳥被處理得極為乾淨衛生，肉湯還泛着奶漿般地誘人光澤。

芍煙卻目光一瞥，看到地上散落地一堆不知是腸、肝、腎，還是別的什麼的腥紅內臟！

胃裏劇烈翻騰，喉嚨里一陣刺癢，芍煙撲到竹林里，一陣乾嘔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