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羽國公主
痛...痛痛痛，腦海里只有這幾個字，眼前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好像有什麼東西綁在眼睛上。她試圖伸手去扯下那個遮擋物，但是被人制止了，“六六，等一下，現在你的眼睛還不能睜開，因為你還沒有適應這個身體。”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但是從傳來的位置判斷的話.......
“師兄，你是站在很高的地方嗎？”她感覺嗓子裏好像卡了一股痰，很使勁才說出來話，而且聲音沙啞到她都快認不出了，嗯？這是她的聲音嗎？奇怪，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好像記憶脫節了呢。
看來六六並沒有發覺到他說話的重點....但是該解釋的還是解釋一下為好，“沒有，我現在不是貓了，是人形。”
“什麼？？？！”鍾六六猛地坐起來，然後全身的劇痛又使她癱了回去，“痛.....好痛，為什麼這麼痛！”
“你躺着聽我說。”仲間的聲音略微變得嚴肅了一些，“你怎麼不問問小綿師姐去哪了？”
“嗯？師姐一般不都是在邊上嗎，師姐？師姐？”她對着身邊扯着沙啞的嗓子喊了幾聲，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昨天晚上你死了。”仲間幽幽的說。
“我死了？那我現在在地獄？你也在地獄？？你也死了？？”
什麼鬼邏輯.....仲間扶額有一些汗顏，但是轉念一想，他這麼說好像也容易讓人往這邊聯想吧。
“你知道的，我們都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靈階，每一個靈階都有不同的能力。”
“嗯嗯，但是這和我們死了還有關係嗎？”
“好好聽我說不要打斷我，也別貧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記得了，那是因為你被妖器從眉心穿過死了。”
眉心穿過.....鍾六六瞬間感到眉心一陣陣隱隱作痛，第一次死沒什麼經驗啊。但是為什麼全身都痛....死了也會感覺到痛嗎？等一下，不對啊？如果真的死了的話她又怎麼會坐在這裏說話，真好笑。
“昨天我找回了你的靈魂，小綿用禁術，將自己剩餘的六條命融合了起來，換來了你的重生。”彷彿知道她的想法，仲間繼續解釋到。
“什...什麼？”這段話彷彿是晴天霹靂，鍾六六用力咬着唇，疼痛的感覺使她愈發清醒，但卻仍然無法置信，“你是說，師姐她....她...永遠都....？”後面的話語說不下去，喉嚨不斷的哽咽生疼，熱淚將蒙眼布染濕了一大片，但卻流不下來。想起昨天師姐說的那句不論如何都會永遠陪在身邊，她的心就陣陣的刺痛。
“六六，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當務之急，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生，是小綿的靈階，這種禁術也只有她才會。”仲間別過頭去，神情黯然。
“為什麼要救我啊，我就是一個廢物，師兄你都可以化形，師姐一定也有辦法的，拯救世界的愚蠢事情你們自己去做不就好了，帶上我一個廢物拖油瓶有什麼用啊！讓我死不就好了，廢物不配活着啊！”六六突然歇斯底里起來，她恨，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恨自己什麼都無能為力。
“是啊。你的確廢物，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因為葫蘆里鎮了一百多年的魂靈全都被放了。”仲間抓住她的肩膀，使她稍微能冷靜了一點，“這意味着我們的處境更加危險了你知道嗎，小綿犧牲自己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裏頹廢的。”
“我不想讓師姐以這樣的形式永遠陪在我身邊啊....”她喃喃着，自幼她就和師姐在一起，那時候師姐就是一隻貓了，因為人貓語言不通，所以往往只有師姐可以對她有求必應，但是她從來沒有好好為師姐做點什麼。只知道師姐以前肯定犯了什麼大錯，不然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吧。
“六六，這個禁術我也不太清楚，說不定小綿沒有永遠消失呢？只要事情還沒有真正落定，以後一定還有變化的。”仲間扶着她的背，使她靠在床頭上，然後安撫的說到。
“真的嗎？”那個絕望的聲音突然明亮了一些。
“誰知道呢，不然我們做個約定怎樣，六六你先好好活着，我們要替小綿報仇，然後，我們說不定有一天就找到小綿了，怎麼樣？”仲間說罷，又靠近她耳朵，神秘的說到，“六六，小綿其實也不算消失，等於已經活在你的身上了，你現在的身體，可是小綿人形時候的樣子噢。”
“啊？真的嗎，我要看！師姐人形的樣子我還沒看過呢，一定很漂亮吧”鍾六六“砰”的坐起來，一頭撞在仲間的鼻子上。
“嗷！”仲間大叫了一聲，捂着鼻子退後了兩步，嫌棄的說到，“六六，你怎麼跟橫衝直撞的野豬一樣？你這個行為配上小綿這淑女的形象，看着可十分怪異啊！”
“什麼野豬，你這樣形容女性，還真的是憑實力單身啊！”鍾六六隔着遮眼布翻了個白眼，可惜身前的人也看不見。可以說是很浪費表情了。
“我單不單身不用你操心，噢對了，我出去弄點中午吃的，身體和感官恢復之前，你都別亂動了，不然可能會影響以後的行動。想以後做植物人，你就隨便動吧，蒙眼布別亂拆，如果你不想失明的話。”仲間的聲音逐漸遠去，然後是木門被關上的聲音。
這下好了，混吃等死最高境界。鍾六六又躺了下去，雖然眼睛矇著布，但還是能感覺到一絲光亮，外面有鳥兒的鳴叫聲，大白天的，又是城鎮裏，應該還安全。乾脆，睡一覺吧。師姐，你的恩情我鍾六六一定會還你，你不會消失的，因為這是約定噢。鍾六六想着往昔的點點滴滴，嘴角泛起了甜甜的笑。
而那邊，仲間找了家攤子點了份蔥油麵和一隻燒雞。
“蔥油麵在這兒吃，燒雞給我打包。”摸了摸衣兜，已是囊中羞澀，最近再不找到事兒，明天吃飯都是問題了。
“好嘞，客官您先坐，好吃的馬上就來。”
仲間正坐了沒一會兒，突然一陣嘈雜聲從遠處傳來，好大一群人嚷嚷着聽不懂的方言，一同往西街那頭跑去了，這時有個小孩子被擠的布鞋掉了下來，不得不回頭來取鞋。
“小兄弟，為什麼你們都往那頭跑，發生了什麼事嗎？”仲間上去詢問。
孩子拿起了鞋抱在懷裏，神神秘秘的說道，“大哥哥，你不知道吧，今天公主巡遊，大伙兒都跑去看呢！”小孩子說完，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巡遊？有什麼好看的呢，群眾就是喜歡湊熱鬧。
“客官，您的面好了，燒雞等您走的時候再拿來，免得涼了。”小二端來一大碗熱騰騰的蔥油麵，正準備去招呼別桌，就被他叫住了，“小二，等一下，能不能問一下，他們去看的那個公主是什麼來頭？我不是本地人，想了解一下。”
“客官，這公主的事可說來話長啊，我們平凡人少招惹點才好。”談起公主二字，小二神色突然有了明顯的轉變，話語也是草率的敷衍了去，隨後藉著店裏忙的理由，馬上又干別的事去了。
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碗裏的面吃下去了一半，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很大一部分。多少年沒有人形了，現在恢復了人形，難免還是有一些不適應，比如用兩條腿行走突然有一些違和感。對了，尾巴時不時會長出來，還十分不穩定，大概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好吧。
沒一會兒，熙熙攘攘的巡遊隊伍竟然往這邊來了，周圍的人群圍了兩排，鸞輿鳳駕在中間的大道上緩慢的行進，小攤邊坐着的食客也紛紛起來，朝那邊過去了。
仲間掏了錢喚來小二結賬，拿上打包好的燒雞，也朝那隊伍靠近了些，但人太多太雜亂，怕會遇上扒手，他便又離遠了些。鸞輿鳳駕逐漸近了，他瞅見之前那個跑掉了鞋的孩子，在人群里因為身高不夠而跳來跳去，索性過去將孩子舉了起來，放在肩上。
就在抬頭的瞬間，那鳳駕上的人突然清晰了，那個絕美的容顏像藏匿在深山裏的百靈鳥，彷彿藏着一汪清泉的眸子裏沒有太多的情緒，淡淡的望向正前方。突然又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那雙撲閃着蝴蝶翅膀一樣的濃密睫毛捕捉到了他這個方向，然後視線相觸的一刻，突然心頭一顫。
“哇，公主在看着你！”坐在肩頭的那個毛孩子突然打了他一拳，使他回過了神來。
“吵什麼！笨蛋！”仲間皺眉順勢拍了一下毛孩子的屁股。再看的時候，巡遊的隊伍已經走過去了，剛剛那奇妙的瞬間彷彿也是夢中一般。這公主，不像人類啊，但是又不像妖，仲間百思不得其解。
毛孩子被打了，賭氣的哼哼了幾聲，然後麻利的從他身上滑下來，又繼續往巡遊前行的方向跑去了。
罷了，先回去，免得讓六六在家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