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治傷

第六十七章 治傷

人總要對一些東西低頭,生活、金錢、感情,只是沐靈選擇對仇恨低頭罷了,其實大家都沒差的。

聽說阜國現今出了個魔頭,是個練蠱師。她喜正紅,嗜血成性。

那位說書人又開始胡謅了,把所有死人的罪名都扣在了練蠱師的頭上。

到底是個紛擾之世,怎麼就不擔心自己能活幾日?

這已經是多少次這般冤枉他們了?從沐靈來時,好似就從未停止過。一天一個花樣罪名,着實難為了他。

阿歡殺了他,跟半年前去他家殺人放火搶掠的人一樣,灼傷了的臂彎上,是一塊圓形印記——向來慈悲為懷的尚賢一派。

既已胡謅出了話,總該有人收場才對。

沐靈將人丟在門口時,他們矢口否認。

新仇舊怨還是一起算的好,可不是來聽人解釋的。

真是讓人摸不到頭腦,這般邪惡一派,怎麼在江湖上屹立不倒?還能落得那般的好名聲……

殺人總是不好的事情,可沐靈竟覺得唯有這般才讓人快活些。

那句嗜血成性,她倒是認了。

血洗尚賢一派之事不足半日便傳開了,魔頭罪名坐實,也不算是辜負了那位說書人。

江湖上很多門派尋到了沐靈,多是想學練蠱之術。

明明是往日最為不屑的,現今都趨之若鶩。

沐靈一一應下,逐步蠶食,最後竟成了江湖霸主。

魔頭變成了救人性命的仙人,百姓從謾罵變成稱讚。

話向來是別人說的,事也是別人做的。沐靈不過是收了那些所為的正派罷了,竟不料就這般有了好名聲。

其實她對這樣的事最為無話可說,不過是人云亦云的附和罷了,無聊且虛假。但正派總要為自己尋個好由頭,以能維持前輩經營的名聲。

各有各的活法,沒什麼對錯之分。

孫亓對此事只是聽聞罷了,對沐靈這丫頭的籌謀所思有些刮目相看。

“明日便要啟程去鎮國,你當真不一同前去?”孫亓看着坐在椅榻上的沐靈,還是想要再來說服一次。

“不了,你帶阿歡一起去吧。”沐靈支着腦袋,閉着眸子,語氣輕輕的。

“阿歡?他太小了……”孫亓皺了眉頭,覺得沐靈做法欠妥。

沐靈半開了眼,語氣慵懶:“別讓阿歡上場便是,正因是孩子才讓人毫不設防……況且,曾經的靈姬已是王后了,你就沒什麼話想去對她說嗎?”她打了個哈欠,接着道:“讓阿歡去給你尋上機會吧,總好過一生懺悔。他機靈的很,知道該怎麼做的。”

果真是沉默太久了,現今多說幾句便覺得累的很。

孫亓聽罷僵在那裏很久,竟在措辭着該要跟她說什麼。

他木愣的回去后,竟蠢笨的拿出筆墨來,想要寫下來。

提筆,沾墨,停頓,紙廢。

來回折騰了幾十遍,他終究一句話也寫不出來。想說的話太多,卻是如鯁在喉般的難過。

向來是能言善辯的孫亓大人,憶起她時卻只像個毛頭小子。

次日出門時,他換上了舊時衣衫,到底是有些舊了……

阿歡已經在他的院子裏等候多時了,他看着院子裏的梅子樹,嘴巴里竟是不自覺地生出口水來。

“阿歡。”孫亓喚了他,帶着他一同上了轎子。

“明日便要入宮了,你可緊張?”孫亓理了衣衫很多次了,明明他顯得更為局促。

阿歡從簾外收回了頭,打量着他,最後笑道:“大人,你怎麼這般裝束?你的官服呢?”

孫亓聞言一驚,才發覺自己從昨日到今日一直心心念念只有靈黛,竟連該有的體面都未顧及。

他皺了皺眉頭,回到了現實:“無妨。”

阿歡“哦”了一聲,沒再多話。

他從未離開過阜國,出來才發現原來自己不過井底之蛙。

這便是沐靈曾經過活的地方嗎?乞討的人扒着轎輦跪求食物,手伸轎子裏摸摸索索……

他們不求錢,只要吃的。

或許萬人為之便不是強盜行為,只是求條活路罷了。

阿歡衣衫突然被人拉扯住,似是要把他從窗口扯出了轎子。

他伸了手,終究沒忍心用力,只是扯回自己的衣服……

已經破了……沐靈剛給他買的新衣服!

轎輦終於走了過去。在官兵的拳腳相加里,那些百姓鬆開了血淋淋的手。

阿歡問孫亓:“這裏一直這樣嗎?”

孫亓有些難過:“我上次來時,不是這樣的。”

“那現今怎麼會這般?”阿歡覺得這裏太殘忍了。

“許是魂契閣不在了,王族再沒了束縛,便自尋死路了吧!”孫亓嘲弄的笑了聲,想必也有靈姬的功勞。

轎輦駛入王城時,被啰嗦將軍攔了下來。

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一點沒變……

“接見來遲,望海涵!”啰嗦將軍是剛剛才接到的消息,來人說是王上也忘了這遭事。

孫亓下了轎子,看向轎子外壁,皆是抓痕血跡,可怖的很。

馬夫似是驚魂未定,臉上也出了血。

明明是來這裏做客的,竟似是經歷了一場打打殺殺。

“無妨。”啰嗦將軍自然皆是注意到了這不堪的場景,剛要賠罪,孫亓便先開了口。

啰嗦將軍輕嘆一聲,伸手引向一個方位:“使臣大人請隨我來。”

啰嗦將軍領着他們到了一個院所,那裏婢子們還在清掃着。想必也是才聽聞的消息……

“不如我先帶你們二位去別處走走。”啰嗦將軍臉上難看,卻還要強撐着,着實不易。

孫亓也不想為難他,回了禮:“我帶着他四處走走便是,不勞煩將軍了。想必將軍應還有煩憂之事纏身,我們二人就不多耽擱你了。”

啰嗦將軍聽了這番話更覺得被人隔空扇了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失陪了。”這想必是最為奇特的國家了,待人接客,唯有他這一個將軍罷了。

文官不敢遠遠相迎,怕被百姓撕個粉碎。都進了王城了,卻又告病躲着不見。

到底是舞文弄墨的,比他們這些舞刀弄槍的要能算計的多。

啰嗦將軍去接了其他國的使臣,迎接的多是不屑一顧。

所謂的大國顏面,蕩然無存。也不知是誰跟王上提起的宴邀各國,着實丟臉。

阿歡吵着要去沐靈曾經所在之所,可孫亓怎會知曉呢?

他們穿着別過衣衫本就顯眼,坐在說書人的堂下更是惹了不少竊竊私語。

若非是為了知道魂契閣在那,阿歡定是不願這般被人盯着看的。

他遞了不少銀兩上去,命他講魂契閣之事。

此事轟動各國,異國人花錢來聽是常有的事,諸位見怪不怪。

“話說,魂契閣是王族祖上所建,用於暗殺奸臣。王族有一寶物,名喚祟靈劍,是千百位鑄劍師所煉。因千萬年來總得王族庇佑,因而魂契閣漸而猖狂。”剛說完這句,阿歡便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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