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東城開發區正式動工,這場聲勢浩大的工程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
唐德這幾日煩躁的心情變好了一些,他相信自己可以使唐氏走向一個更加輝煌的未來。
但有時候,未來還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任何一個變故,都能將它扼殺在搖籃里。
好比現在。
唐德的秘書一臉驚慌地闖進了唐德的辦公室,甚至連門都沒來得及敲。
“怎麼了?”唐德不悅地看着她,“慌慌張張地。”
秘書手指顫抖地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他,沒有多言。
唐德的目光一掃,接着便死死地盯在了上面,眼睛裏透露着極大的憤怒和不敢置信。
短暫的寂靜過後,他狠狠地將文件夾摔在了地上,天藍色的邊角上,裂縫向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他怒吼道:“怎麼可能!市政府要將那裏建成自然保護區!?安插在那裏的人都死了嗎!”
秘書連大氣也不敢出,她努力保持着鎮定說道:“事發突然,我們的人也是剛接到消息,但政府表示願意賠償我們一部分的損失……”
“一部分損失?”唐德目呲欲裂,他狂躁地一腳踢翻了真皮座椅,十指插入發中,不停地原地踱步。
“施壓!”唐德狠狠地說道:“東城區我一定要進行開發!”
接下來的幾天,唐德幾乎忙的焦頭爛額,更糟糕的是,由於停止了其他項目都開發,東城開發區又停滯了動工,唐氏現在的實力正不斷後退。
最終事情還是定了下來,東城區被禁止開發,並補償了唐氏5億。
墨家大宅中,墨沉正拿着一把剪子專註地修剪一盆青松,枝葉細碎地到了深紅色的桌子上。
“成了吧?”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成了。”
“去幫完成我送唐易的回禮吧,殺了唐德。”墨沉的目光仍落在盆景上,“記得做乾淨點。”
“是。”
殘陽掛在西天,緩緩墜落,彷彿告示着沒落,新月升起,逐漸高升。
唐氏公司里一片黑暗,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偶爾還有一些地方亮着燈,那是還在加班的員工。
唐德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平時高傲的頭顱此刻正深深地低着,煙灰缸里塞滿了煙蒂,濃重的煙味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呵,趁這次,那群老傢伙一定會向我反撲吧。”唐德低聲喃喃自語道:“完了,全完了……”
他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吃力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這次,真的敗了,輸給了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唐德乘坐着電梯,準備今晚回唐家一趟,這幾日連續高強度的工作已經讓他支撐不住,他需要一個人來協助自己,而唐峰就是那個人選。
電梯到達一樓,緩緩打開,買完夜宵回來的員工看見他,連忙向唐德問好,他疲倦地點點頭,接着便走了出去。
他坐上自己的那輛路虎,發動了引擎。
唐家坐落在較為偏遠的郊區,唐德把車開上一條狹窄的小路,準備抄近路回去。
忽然,他聽到了一聲有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唐德仔細地去辨認,才聽出來是汽車引擎的聲音。
他把近光燈調成了遠光燈,前面卻一輛車也沒有,引擎聲越來越近,越來響,唐德把目光轉向後視鏡,一輛漆黑的法拉利正以極速向他撞來!
這條路上一盞路燈都沒有,法拉利的主人卻沒有開車燈,純黑的車身與黑暗結合在了一起,唐德一時間竟然沒有察覺他被跟蹤了,他的瞳孔驟然鎖緊,連打方向盤試圖避開法拉利。
但是這條路兩旁都是樹木,根本避無可避!
駕駛座上的墨愷痞子般地吹了聲口哨,在他身邊,唐易正定定地看着前面那輛路虎。
“撞。”
法拉利咆哮着,以120邁的速度撞上了路虎的車尾,霎那間,路虎的車尾徹底變形。
墨愷操控着方向盤,法拉利的車身在狹窄的路上竟然來了一個漂亮的漂移,車身撞上路虎,將其壓制在一顆粗壯的大樹上,樹榦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但卻頑強地沒有倒下去。
路虎內的安全氣囊因為受到強烈的撞擊立刻彈出,這才堪堪保住了唐德的命。
他趴在安全氣囊上,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頭昏腦脹之際,他咬緊牙,從車座底下摸出了一把手槍,他保持着清醒組裝上了彈夾。
路虎被壓在樹榦一側的車門依舊完好,謝天謝地,被壓住的是中間的一部分車身,否則他只有坐以待斃的份了。
路虎銀色的鐵皮已經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法拉利上的人明顯是有了要他性命的打算!
唐德打開車門,躬身蹲了下來,摸索出自己的手機準備向外求助。
“唐先生。”
輕飄飄的三個字從他身後傳來,唐德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冷汗不住地順着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K!
他來不及思考,迅速地轉身抬手,一聲槍聲響起,驚起了夜間的飛鳥。
唐德成功地射出了第一枚子彈,墨愷卻在他轉過身來的同一時間迅速彎腰,躲過了這發子彈。
他緊接着握住唐德的手,在他試圖射出第二發子彈時利落地卸掉了他的手腕。
手槍掉落在地,被墨愷一腳踢遠,唐德強忍着劇痛沒有出聲,他眼中劃過憤怒,“叛徒,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墨愷聳聳肩,露出一抹微笑,“叛徒,我可不是個叛徒,頂多就是個卧底吧。”
“唐易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值得為他賣命!”
墨愷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為唐易賣命?唐先生,你怕是誤會了什麼,值得讓我賣命的,這輩子就墨先生一個人。”
“墨沉?唐易果然搭上了墨家這條大船!”唐德冷笑一聲,“他就像唐尋一樣懦弱無能!”
一顆子彈以極其刁鑽的軌跡劃過唐德的臉頰,留下一條極長的血痕,射進了他臉邊的車皮內,濺起一串火花。
唐德顧不上正在滲血的傷口,他死死地盯着從一旁現身的人,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以解心頭之恨!
兩個咬牙切齒的字從他口中吐出,“唐易!”
唐易撿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槍,緩緩逼近唐德,他眼中含着滔天的怒意,槍口抵上唐德的心臟,他低聲咆哮道:“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提我父親!”
“呸!他不過是個野種!”唐德激動地喘着粗氣,體內急劇升高的腎上腺素幾乎讓他不懼怕抵在胸前的手槍。
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狠狠地對上唐易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似乎在透過他看着什麼人,
“不過是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種!”他重複了一遍,目中的不甘幾乎要化為實質,“父親一定是老的糊塗了!唐尋憑什麼能成為下一代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