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失魂落魄

第四十章 失魂落魄

池誠憨憨的,用無所謂的憨笑來掩飾內心的落差。

他沒辦法像陳一帆那樣,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處事,他不是怕吳彪,他是怕激怒吳彪以後給連心惹來更多的麻煩。

剛上二樓,一眼看見胡門神等在門口。三人一起快步過去,胡門神把門讓出來,連心陳一帆側身進門,聽見胡門神說:“池誠留下來。”

連心聽見了,準備回頭看,陳一帆在身後小聲說:“快走。”

胡門神在外面把教室門拉上了。

連心和陳一帆剛坐到座位上,就聽見過道里胡門神打雷一樣的聲音:“你的成績剛剛有些進步就開始自我膨脹了是不是,啊?”

然後是池誠模糊不清的聲音,應該是在解釋,胡門神道:“還狡辯,你說你去上廁所,你看看多久了,上廁所能上一個小時,廁所里有什麼……”

胡門神太信賴那扇虛掩的教室門的作用,他以為門那麼一關,教室里就聽不見了,自欺欺人到令人另眼相看的地步。

不僅四班的每一個同學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其他班的人聽起來音質方面效果方面也都絲毫不差。

連心問陳一帆:“池誠撒謊出來的?”

“嗯,他說他拉肚子。”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陳一帆扯出一張數學試卷給連心,岔開話題道:“這是今晚發的試卷,我給你留了一份,你做做看……”

50進20,連心榜上有名。吳彪已被淘汰在茫茫人海。

20進10,連心榜上有名。

最後勝出的10名同學,將面向全校師生在舞台上進行角逐,最終產生冠亞季軍。

自從陳一帆霸氣踹人後,吳彪沒再敢痴纏連心。

這天中午,在學校的連心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媽媽在電話里哽咽着聲音說:“寶,外婆走了。”

連心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外婆……”

前段時間連心的外婆一直生病住院,外婆總共養育兩個孩子,連心的媽媽和連心的姨媽。

媽媽和姨媽輪流去醫院照顧外婆。

為了兼顧連心,連心媽媽白天去醫院照顧外婆,晚上回家照顧連心,姨媽家的哥哥讀大學去了,家裏沒有需要照顧的學生,所以姨媽晚上去醫院陪護。

前兩天媽媽明明說外婆已有好轉,還能吃下半碗小米粥,怎麼會……

“寶,媽媽要離開幾天,你照顧好自己。”

連心急道:“媽,我去向老師請假,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已經在車上了。”連心媽媽強忍悲痛,“你安心學習,外婆走得很安詳,外婆希望你好好的……我就是不放心,你——”

連心很懂事:“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晚上睡覺鎖好門,我送完你外婆就回來。”

“好。”

……

晚上23:30,池誠在微信“扶貧工作小組”里發圖片,緊接着又發語音哀嚎:“不會做啊,救命啊!”

五分鐘過去了,陳一帆沒有回應,連心也默然無聲。

池誠發了一串表情包,還是沒人回應。

池誠發文字:“帆哥?”

池誠又發:“連心?”

池誠發:“人呢?人呢?人呢?”

終於連心發來一條語音,池誠點開一聽,先是聽見“咚”的一聲,然後才是連心顫抖的聲音,弱弱的,就兩個字:“池誠。”

池誠嚇了一跳,忙問:“連心,怎麼回事?你在哪裏?”

連心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池,誠,我害怕……”

池誠心下大急:“你在哪裏?”

連心:“我,我在被子裏。”

連心的語音背景里時不時伴隨着悶聲悶氣的咚咚聲。

池誠:“把你的位置發給我!”

連心發了一個位置在群里,池誠看見了:“不要害怕,我馬上來!”

陳一帆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一看,看見“扶貧工作小組”里池誠和連心發了無數條語音,陳一帆一邊用毛巾擦拭頭髮,一邊播放語音。

聽到後面,陳一帆胡亂套了兩件衣服,衝出家門。

池誠從19樓的電梯裏出來就看見5號住戶的門前有一個男人,男人正拳打腳踢5號住戶的房門,房門一邊顫抖一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男人嘴裏喊道:“開門!開門!”然後又罵,“臭娘們,給老子開門!找打是不是!”

池誠趕緊過去,還未近身已聞到好大一股酒氣,這男人是個醉漢。醉漢搖搖欲墜,池誠扶住他:“叔叔,叔叔。”

醉漢滿眼佈滿血絲,醉眼迷兮看向池誠,一個酒嗝差點熏池誠一個跟斗:“你誰呀?走開!我不認識你!”

旁邊4號和3號住戶有人探出頭來看,看見池誠,他們抱怨道:“你是他兒子吧?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趕緊扶他回屋去!”“吵半天了都,煩死了,屋裏的人也不開門!”

池誠尷尬笑笑,4號3號住戶的人關門進屋去了。

池誠問醉漢:“叔,叔,你家住哪裏啊?”

“就這裏啊,臭娘們不給老子開門!”醉漢又狠踢了一腳門。

“叔,你還記得你家是幾樓幾號嗎?”

“想考我,以為我喝醉了。”醉漢笑道,“19樓,5號!”

池誠一看,這裏確實是19樓5號,想了想又問他:“幾棟?”

“什麼?”醉漢開始往地上出溜,眼皮也直打架。

池誠趕緊扶住往上摟,在他耳邊喊:“我問你,家住幾棟?”

醉漢喃喃自語:“幾棟?6棟嘛。”

“我的個神吶,這是7棟啊!”池誠扶着醉漢,“走,走,我送你回家。”走了兩步,池誠衝著5號住戶高喊,“連心!”剛喊一聲,突然意識到現在已是夜深人靜,自己這樣喊很擾民。池誠放低聲音喊,“連心,別怕,我馬上回來。”

池誠把醉漢扶進電梯,電梯門剛一合上,陳一帆從另一部電梯裏衝出來。

神經高度緊張的連心恍惚間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認真再一聽又沒有聲音,就連門口那罵罵咧咧的男人也沒聲了。

手機響了,一看是陳一帆。

陳一帆在電話里說:“連心,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連心把耳朵露出來,果然聽見“剝剝剝”的敲門聲。

連心一把掀開被子,從被窩裏跳出來奔向門口,她從貓眼裏往外看了一眼,這才打開家門。

面前的連心着實讓陳一帆嚇了一跳。

連心的眼睛本來生得極美,像幽谷里的湖泊子,顧盼之間流光溢彩。

而此刻,那湖泊子湖水滿溢,像被狂風暴雨橫掃過,裏面盡顯蕭頹殘敗,甚至還流露出恐懼之後的絕望。

連心着一件粉色極地睡裙,光腳踩在地板上,頭髮凌亂,臉色蒼白如雪,神情空濛迷茫,身體瑟瑟發抖。

她就這樣站在陳一帆面前,那樣可憐,那樣無助,那樣單薄。她輕輕喚了一聲:“陳一帆。”

陳一帆的心裏像有一把重鎚在一下一下狠敲,痛得讓人窒息。

他見過一人懟全班時威風凜凜的連心,見過用成績橫掃全年級時霸氣的連心,見過對人總是愛理不理冷若冰霜的連心,見過受傷后努力剋制隱忍的連心,見過羽毛球場上神采飛揚的連心……

如果那些眾多的連心在一點點讓陳一帆怦然心動的同時,這個高傲的天才少年還能保持一定的理智的話,那麼眼前這個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連心已經徹底摧毀陳一帆心裏那最後一道防線。

陳一帆體內荷爾蒙爆棚,像火山爆發一樣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慾望,他要保護面前這個女孩,保護一輩子。

陳一帆一把拉過連心,緊緊抱在懷裏,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力量注入給連心。

陳一帆鼻子發酸,聲音哽澀:“對不起,我來遲了。”

連心眼神渙散,神情恍惚:“他找來了。”

“誰?”

連心喃喃自語:“他出來了嗎?”

陳一帆把連心從懷裏輕輕拔出來,看着她,很深看向她的眼睛。

陳一帆很想知道連心口中的“他”也有可能是“她”到底是誰,那個人為什麼讓連心如此害怕。

但是連心眼睛裏的無助和絕望深深刺痛了陳一帆,陳一帆不忍心問,只說:“不管他是誰,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連心大大的眼睛裏倒影出陳一帆的影像,連心定定看向陳一帆,像不認識似的,看陳一帆的臉,看陳一帆的眼睛,看陳一帆眼中的自己,好像在思考什麼,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陳一帆再次把連心緊緊擁入懷中。

池誠把醉漢送回家,忙又折回7棟19樓5號。5號的房門半開半合,從那半開半合的門裏池誠看見陳一帆和連心抱在一起。

池誠忙退躲到房門背後,一會兒5號房門被輕輕關上了。

這關上的何止是一道門,對於池誠來講,那關上的分明是一個世界,一個自己竭盡全力想要靠近的世界。

池誠在門外靜默着站了半晌,轉身進電梯下了樓。

陳一帆擁着連心往卧室走:“去床上吧,地上涼。”

連心問:“外面下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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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里的硃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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