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萬里山河圖
風屏上的布,隨着貓手的揮動而跌落。恰時一陣風,吹落簾外葉,葉落在門前,靜靜倘佯。
山河萬里,畫墨延綿,枝葉飄散的樹下,溪水蜿蜒。沿水河畔小路旁,行貓挑着擔。畫漸轉,由溪水劃開,林家小道,小道小村,小村裏的燭火搖曳,誰家的燈籠掛在樹梢上,樹梢的枝叉里錦符懸挂。
小村背靠群山,群山延綿,萬里吞雲之勢,畫龍點睛之意如地脈開泰。山脈上的雲和霧,霧裏的小樹,以及展翅高飛的大鵬。
扶搖雲天上的鵬啊,在霞光里吞吐的龍啊,延綿山河萬里,最終一踏紅印落在圖畫右下角,署名,歌遠。
少女仔細地看着,不禁沉醉在畫中的意境裏,真的畫的很好啊,是她怎麼也畫不出來的美好。她想起自己畫的畫就嘴角微微抽搐,簡直想捂臉把腦袋低下,想起初中的時候還在劉芳面前得意她畫的二次元帥哥。
她右手捂臉,心理告訴着自己,一定要謙遜,謙遜,要以祥和的心態面對未來,不能太得意。不對,不對,總之,畫的是真的好啊。
一副被掀開的畫,畫卷上的景,對於不同的人不同的貓來說皆是不同的看法。
陸博看完畫后,盯着葉靈看了好長時間,是了,他從前就不懂為什麼有人能夠這樣,這樣的樂觀開心,不去埋怨什麼,也不去抱怨什麼。有時候在教室里還會因為突如起來,聽到的明星死訊而沉默。
在他的記憶中,他對她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沒有人有資格去埋怨其他人什麼,因為人們的行動都是自發的,埋怨其實吶,只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一種體現。
少年微微垂眸,這是他在她的作文上看到的,在這之前,班上所有的人對他來說不過都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思想不同,教育不同,圈子不同,理念更加無法相容。
他一直都認為人類是自私的,沒有人能逃得過慾望,只是看能否壓制住慾望,而這一最好的做法就是換位思考。
他看見少女捂臉的時候,腦子一瞬間頓住了。他微微垂眸,心理想着,她會不會覺得他喜歡她?
喜歡?也許有一點點吧,對光明的嚮往。在他作為班長和班上刺頭因為作業發生爭執的時候……他晃了晃腦袋,微不可聞地輕輕呵了口氣,可是,所謂感情不過是人們懦弱的源泉而已,有了感情才會有抵達心靈的傷害。
少女從畫上收回視線,看向兩旁都沒有說話的貓咪,怎麼說……雖然內心害怕和他們交談,但是…..他們安靜的時候真的好好看啊。
葉靈的腦海里閃過小白叉着腰牛氣哄哄的模樣,又瞧了瞧兩側的貓咪,真的好看啊……少女微冏,她想,沒錯,她就是只顏狗……
站在姑娘身後的少年微微眨眼,將視線收回,這幅畫的寓意很明顯了,他望向坐榻上的貓咪,覺得局面在朝有意思的地方發展,這萬里山河圖上,只有一個國家。
古韻躬身作揖,舉止里是無比的畢恭畢敬。
陸博眼眸微閃,起身間聲音響亮,他走上榻前,眼裏的東西瞬間開始縮小,他要打斷古韻可能說下的那句話:“見過諸位貴人,我家小姐最近身體不適,神情恍惚。我與我家小姐,預料之下來到此地,佛生,剛剛見我家小姐神色陡變,想來身體不適。”
“伏願唯恐打擾了各位貴人的雅緻。”
古韻在白鳳微挑的視線里躬身向後貓步退去,他低着頭,垂着眼,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少年話風斗轉,“小人這番斗膽出來,便是生怕我家小姐因為身體不適,神情恍惚之下讓各位佛興。”
葉靈眨了眨眼,她看着陸博的眉眼,總覺得她似乎領悟了不得了的東西。她看着四方的貓咪若有若無地望着她,拿杯盞的手抖了抖,她咳嗽着,眉頭皺了起來,“抱歉,我…..”
洛軻輕搖摺扇,“姑娘若是如此,應該早早和我們說的,哪有比身體更重要的。若是壞了,小王得心疼死。”他覆手間,貓爪子裏出現了一個盒子。
葉靈的右手摸着太陽穴,她將低沉而下,“多謝王爺關心,只是我的腦袋,這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欸“洛軻的貓鬍子抖了抖,眉目間自是溫切”此言差已。“他的語調上揚,目光中彷彿有星星”世間美人皆當被好好對待。“
乾玖一臉沮喪,那雙眼睛都微微暗淡了下來,她的貓鬍子隨風顫抖着,小嘴都嘟到了一起。
白鳳貓眼微眯,“那姑娘定要好好休息,如此看來,這般宴會便是不適了。“
葉靈看着陸博躬身低頭,說完話就不再說話的樣子,內心眼淚在流淌,果然,陸博就是個坑,把她吃的死死的。
少女揉着太陽穴,頷首,“那…..我……“
白鳳溫婉地笑道:“姑娘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身體重要。”
少女心中一陣喜悅,恰好看見陸博帶有深意的眼神,她揉着太陽穴的手緊接揉了揉眉心,她斟酌了一下說辭,“那多謝娘娘了。“
白鳳貓眼微眯,吟吟笑着。
葉靈是在乾玖戀戀不捨地挽留和一眾貓咪的視線下,在陸博的攙扶下離了場,今日風很大,地上吹落了很多葉。
葉靈是在陸博滿是深意地眼神里,以自我悟性領悟着向,佝僂着,踉蹌着,手捂着太陽穴朝前走去的。
拉開簾帳,在一群站立着的貓咪將士的注目下,走進了曲着身走進了帳篷里。陸博鬆開攙扶着她的手,眉目間帶着難得的笑意,“沒想到,你的演技還挺好的。“
葉靈嘴角抽了抽,她艱難道:“過獎過獎。”
歌年有些懵地睜開眼,他看着葉靈佝僂着的身子,略帶擔憂道:“你….你沒事吧?”
葉靈佛了佛手,“沒事沒事。”她微微皺眉,“我們,就演到這就可以了?”
少年垂眸,坐在地上望向帳篷外,輕聲道:“他們知道的。“
“葉靈,你就沒有想過……“
“嗯?“
“那些貓咪為什麼從來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嗎?“
少女微愕,整個人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