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國慶安排
晚上,帶着一點殘存的執念,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在一夜如夢如幻如露的境界裏,消化了所有的負能量。
亦舒豁然了,就像她對顏露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那樣,徐世曦也是命運玩笑下的一個傀儡,身不由己。
人生難得遇到一個知心的人,且行且珍惜吧。
“亦舒。”徐世曦從後面抱住了她,“有一件事情昨天忘了告訴你。”
蘇亦舒正在水斗前刷牙,滿嘴的牙膏泡沫,她含糊不清地問:“什麼事?”
她抬眼從鏡子裏看到他自然鬆弛的模樣,便安心地繼續刷牙。
“明天是國慶節,公司組織了一次六天五夜的旅行。”他把嘴唇貼近她的耳朵,“可以帶家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可是……”亦舒把口腔里的泡沫吐掉,擦掉唇邊的殘留,拿開他的手,轉過身說:“我國慶是要上班的,你也知道,銷售類的工作,越是節假日,越是忙碌。”
徐世曦眼角掠過一絲失望。就像迅元公司一樣,此次參加團體游的只有的名單中,唯獨沒有銷售部門。他們要在國慶這場戰鬥中血戰到底,為本月,甚至是這一整年度的業績打下夯實的基礎。
凱盛在半個月前就為國慶的到來做充分的準備了。劉寒璋轉發上層領導的旨意,國慶期間,除非是白事,否則一律不準請假。
亦舒之前被劉寒璋言辭警告過,在業績時好時壞的實體店中生存下來,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片刻不能馬虎。
過了國慶,緊接着是雙十一,之後是雙十二,再往後是聖誕,元旦,年前促銷。進入下半年,各行各業似乎都迎來了金九銀十的局面。
往年的雙十一,通宵達旦,夜以繼日,毫不誇張地說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進入凱盛的第一年,亦舒差點猝死在電腦桌前。顏露直言要立刻辭職回家。後來,還是同桌的郭雅眉分享了一些她兩年多的經驗心得。
亦舒直到現在還記得郭雅眉那時候的親切和善。至於後來她變得越來越乖戾,根本無跡可尋。起初,她言語中傷和刁難,亦舒選擇息事寧人,想着每個人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後來次數漸多,她忍耐到極限,才以牙還牙。三四年下來,反而習慣了這樣爭鋒相對的模式。
“你是不是很想我能一起去?”亦舒被他大霧瀰漫的眼神感染。
“那當然了。”他看到希望的曙光般興奮起來,“你不去,我也挺沒意思的。”
徐世曦想到歷年來的團體游,部門的同事全部拖家帶口,一路上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就他和喬思明兩個人形單影隻,自然湊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對女人不感興趣。畢竟,喬思明從來沒有認真交往過一個正牌女友,而徐世曦更是與女友絕緣。
“你們部門的人都參加嗎?”
“除了一個要回老家之外,其餘的都參加。”
亦舒垂下她長長的睫毛,“她也會去嗎?”
徐世曦怔忡着,看來唐黛必將成為他們今後難以跨越過去的鴻溝和天塹。他萬般無奈地點了點頭。說謊被揭穿就更加欲蓋彌彰了。
總而言之,和唐黛的界限他劃分地徹徹底底,清清楚楚了。他自認為妥善地處理好了這段過去。可是她卻時常跨越國界,侵犯他的領地。面對入侵者,他肯定要將他們遣返。過程中,牽扯不可避免。他相信,亦舒會理解他,終會理解他,也必須理解他。否則,哪來的天長地久?
“要不我跟主管請示一下。”亦舒動搖了。
工作至上的變成了工作第二。取而代之的是愛情。
她不怪徐世曦,相信他的為人。但她不相信唐黛。通過這幾件事,已經充分領教了她的才能。正所謂守業更比創業難,徐世曦那麼優秀的一個人,身邊圍繞的女性星羅棋佈,他為了自己,肯定屏蔽了很多外界的干擾。
“不用勉強。”徐世曦體恤她的難處,去不成不打緊,只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旅遊,宅家,有和分別。
吃過早飯後,徐世曦繞道送亦舒去紡織城上班。
車子駛出車庫,亦舒放下車窗,看了看外面陰氣沉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昨天一天一夜的風雨,氣溫下降了十幾度。
一眼望去,滿地的落葉。
中午吃飯的間隙,郭雅眉向劉寒璋審批請假。亦舒坐在對面,都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振聾發聵的巨響。
郭雅眉嚇得把手機撤離耳邊,差點沒從手上滑下去。
郭雅眉兒子所在的幼兒園,組織了一天的國慶游,需要有一名家長陪同。若是家長抽不開身,小孩就不能參加。畢竟國慶期間,人潮洶湧,老師的數量銖兩分寸,學生安全顧此失彼。發生意外,光是賠償費就能直接讓幼兒園關門大吉。
亦舒不由得同情她。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做了回出頭鳥和地頭蛇。替自己擋下了無妄之災。
亦舒放棄了試試看的想法。一天的假期尚且如此難請,何況是六天的長假。目前看來,除非辭職,否則別無他法。可若是辭職,也必須提前一個月遞交辭呈,否則扣押的一個月的工資盡付流水。
國慶前後,紡織城的生意或多或少受到一點影響。採購面料和配件的工廠,集團紛紛放假休息。只有一些外國客人照例來。中國的節日與他們並無半點關係。
郭雅眉提前一個小時下班了。她走之前拜託亦舒幫她做今天的賬。
她看在她言詞懇切的份上,便答應了。希望對方多少能記得她的一點好。不求回報,不求報答,至少和平相處,不要有意無意地針對了。
五點十五分,走出大樓的東門,紡織城被籠罩在大團的烏雲之下。望湖邊的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亦舒擔憂起明天的天氣。她打開手機看了看,顯示第二天的天氣是陣雨。退出天氣軟件后,無意點開了撥號鍵。排在通話記錄首位的是徐世曦的號碼。
也是在中午,徐世曦特地打電話過來詢問亦舒是否請假成功。看得出來,他很在意這件事情。得知失敗后,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事,就掛斷了電話。
在馥園附近下車后,亦舒前往附近的一個安置房小區。上次坐車經過時,看到小區門口設有一些水果攤和蔬菜攤。相比捨近求遠去商貿城的超市,這兒可方便多了。
攤主看到亦舒這張生面孔,想藉機敲竹杠。可亦舒哪裏是剛剛接觸買賣的小白,從小大到,家裏的蔬菜,肉製品,生活用品全是她一力購買。殺價的本事由此練就。對她來說,節省幾毛錢,日積月累,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他們家經不起浪費。
最後,亦舒花了不到二十塊錢,買了兩袋蔬菜和一小塊五花肉。她打算今晚做一道許久不做的乾菜毗豬肉。正好,上次去顏露家,顏媽給的霉乾菜還有剩。顏媽每年都會親自晾曬一些。小時候,亦舒的媽媽也會在自家的地里種一些芥菜,然後動手製作。附近的鄰居基本都會製作霉乾菜,筍乾菜之類的食物。現在很少能見到了。超市裏販賣的袋裝乾菜,吃起來,總覺得差點味道。
亦舒走到走到電梯口,正好碰見徐世曦從負一樓上來。同坐電梯的還有唐黛。亦舒衝著他笑了笑,一句話不說。背過身去,站在他們的前面。
唐黛刻意打開話匣子,“世曦,明天不要遲到了,八點鐘在雲城北站集合。”
亦舒從電梯金屬門的反光中看到唐黛忸怩作態的樣子,故意不說話,看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徐世曦嗯了一聲之後,就不去理會她接下來講的話。
或許唐黛自己不知道,她正在一步步改寫她在徐世曦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