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夢成真
三月天，乍暖還寒。
楚漣漪手裏拿着魚食，漫不經心的往湖裏丟。她的眼睛卻直勾勾望着不遠處的花園入口處。
杏兒站在一旁給姑娘端着魚食，此時疑惑的朝着姑娘看的地方看了看：“姑娘，您在看什麼？”
楚漣漪微微垂了眼，語氣平淡：“如果我說，沒多久的功夫，去拿點心的果兒會在那裏被二小姐攔住。杏兒可相信？”
杏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姑娘想必是忘了。昨日裏二小姐不是病了嗎？還叫了府醫呢，如今正卧床養病，如何會出現在花園？”
楚漣漪懶洋洋的嗯了一聲，一把把魚食丟了下去，這才起了身。
“餵魚也沒什麼意思。”
杏兒這幾日早就習慣了自家姑娘這漫不經心彷彿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見姑娘起身，立即提議道：“姑娘，您坐在這裏也有一會兒了。不如，起身去花園走走？”
楚漣漪目光落在杏兒臉上。
現在的杏兒，還沒跟夢裏那樣，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巧舌如簧甜言蜜語的，可到了旁的面前，卻在背後嘲笑自己。
不過，伶俐倒是一樣的伶俐。怕是覺得自己剛才提到了花園，如今起身，也是想要往花園而去，這才自作聰明的提出這事來。
就這麼點小聰明的小丫鬟，在夢裏，她怎麼就覺得她比果兒更忠心，更加相信她呢？
不過，反正也只是個夢，楚漣漪也不想入夢太深，被這場夢給影響了自己。雖然，她總覺得這場夢，已經影響到她了。
緊了緊身上的白毛大氅，楚漣漪依舊慵懶的應了一聲，任由杏兒扶着自己沿着湖邊慢慢走到花園入口處。
恰正巧，楚漣漪帶着杏兒剛到地方的時候，正聽到二小姐身邊的丫鬟籠翠的尖銳嗓音：“住嘴，你這個小賤蹄子明明就衝撞了二小姐，竟還敢還嘴！”
杏兒聞聽此言，好笑極了：“姑娘，竟然真的……”
她笑着，在觸及到姑娘黑沉的臉色的時候，頓時臉色一白。
該死，她怎麼忘了。這幾天姑娘對果兒開始器重起來，因此她還特意告誡自己牢記這些日子對果兒表現出姐妹之情的，怎麼就忘了呢？
楚漣漪沒有察覺到杏兒的懊惱。
她半眯着雙眸，手指卻不自覺緊掐在掌心。
為什麼，現在正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跟夢裏相同？
就連今天她認為最不可能實現的一件，也跟夢裏一模一樣！
沒錯，半個月前，楚漣漪帶着丫鬟買脂粉的時候，走到路中間正遇到一匹發瘋了的馬。差點被撞傷之際，被一名男子救了下來。
那名男子姿容出色，語氣溫和，整個人都透着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之態。尤其，他在望見她的時候，眼神里還露出一抹驚艷。
楚漣漪原本就喜歡這樣英雄救美，喜結連理的話本子。當時也難得心尖小鹿亂撞一回。可卻沒想到，當天晚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之後，便開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來。
比如，自己的首飾會被打掃的婆子給偷走，然後二妹妹楚清荷會在給祖母請安那日生病。然後第二日卻又不知為何會出現在花園，還教訓了自己的丫鬟果兒。
這般小事也並非事無巨細，而且，有些也並非常理。自己其實一點也不相信的。
偏生一連半個月都夢見這些，於是，楚漣漪也有些惱了，便準備自己來拆穿那夢裏的場景。
可偷了自己首飾的婆子，被當場逮住，如今已經發賣了。而昨日裏，一向最為端莊有禮，次次給祖母請安不落的二妹妹，當真因病沒去。
為了確定楚清荷是真的生病，楚漣漪還曾讓自幼跟在自己身邊的嬤嬤去找了府醫一趟，得到的結果卻是二小姐不能見風的回答。
原以為，有了這樣的回答，夢裏今日花園入口的場景應當不會出現了。卻怎知……
楚漣漪很快冷靜下來，一步邁步花園入口，便見果兒被婆子壓着跪在地上。而楚清荷主僕，眉眼裏是一致的不屑和輕視。
她走近，正聞聽楚清荷道：“罷了，這丫鬟好歹也是三妹妹身邊得用的。雖然頂撞於我，便賞她幾巴掌便罷了吧！”
她語氣柔和，襯着跟宋姨娘一脈相傳的嬌弱面容，看着倒還真有幾分寬和的氣度。
可也只是看着罷了。
楚漣漪不知怎的，明明心裏知道，夢裏的事情都是不作數的。可此時，竟然滿心想的卻是昨夜夢裏的場景。
半個月之後的宴會上，她不知怎的落了水，還是楚清荷當機立斷的脫下大氅，保住了她的名節。當時她對楚清荷很是感激，可是第二日，便京都傳聞四起，都道楚將軍家嫡次女，在宴會上故意落水，想要攀附恭王。
一時間，她竟然渾身是嘴都講不清楚，自己分明感覺到被人推下水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故意落水，她甚至連恭王是誰都不知曉。
也是那個時候，母親身邊的張媽媽，給自己解了惑。卻原來，得到實惠的那個人，才是罪魁禍首。
楚清荷竟是打着踩在她楚漣漪的頭上往上爬的主意！
只可惜，當時的自己卻不知道。反而被她利用，名聲跌到谷底，甚至氣的母親吐了血……
腦子裏全都是夢裏清晰的宴會落水事件，一時間楚漣漪竟然再沒有往日對楚清荷的憐惜信任。
她語氣透着一股子冷清：“二姐姐，我的丫鬟也是你能隨意打罵的？”
楚清荷早先就看到了楚漣漪的身影，只是楚漣漪一向都好糊弄。一向甚至她連想借口都不需要想，楚漣漪就會信她。因此，那句話說完，她便只等着楚漣漪討好她呢。說不得又要拿些貴重的頭面來。
可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責問？
楚清荷微皺眉頭，下一瞬卻是冷了臉：“三妹妹，莫不是要徇私？你的丫鬟衝撞了我，我若非給了你臉面。早便讓人亂棍打上一頓，丟出府去。”
好嘛，這是當了婊子還要立貞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