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阿雅之弟
我打開門,只見一個西裝革履、戴着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知識淵博的男人,出現在我酒店門口。一度我以為是他走錯了,因為我並不認識他。
儘管看上去有幾分眼熟,也莫名地舒服,可搜索了自己的整個交際圈,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你是?”我不得不誠實地問。
“他是我弟弟。”阿雅突然略帶嘶啞的聲音響起,一看就是憋着感動和難以自持,“他成熟了。”
“我叫林高潔,葉紫蕭是我姐夫。”來人粲然一笑,紳士地問,“我可以進去嗎?”雖然禮貌周到,可是他開門見山的話,卻讓我覺得,他是有備而來,而且來者不善。
“當然。”我也非常禮貌地請他進去。等他一落座,我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靜靜地等他說話。既然是為她姐姐而來,總會說點讓我離開葉紫蕭的話吧。
“看到我,你可能覺得意外。”他終於開口了,“姐夫早就讓我過來見見你,說你與姐姐長得很像,而且很多時候性格也像。”他果然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我也不避諱,仔細打量着他。
“但我覺得,你們並不像。”他輕笑一聲,“不過輪廓有幾分相似而已,若論眉眼,她更溫婉,而你更凌厲。”不錯啊,這都看得出來。看來,我對他的敵意,他也看出來了。
我收斂氣勢,放鬆神經,盡量裝作溫婉可人,像阿雅平日的樣子。可這個也逃脫不了他的慧眼,“你裝也沒用,這個跟性格有關,跟修養有關”。
他的意思是我沒有修養?“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那麼討厭?”每句話初聽似乎沒有問題,卻又含沙射影,罵人不帶髒字,聽着就讓人氣短。
“哈哈……”他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我姐夫錯得太離譜了,從你說話,我就覺得你與我姐,根本就不是同一種人。”
突然,他又用凌厲的眼光看着我,陰冷地說:“只能說,你在我姐夫面前一直都在演戲,是不是?”
“呵呵。”我也輕笑一聲,他的猜測倒也符合人類的正常思維,否則以他姐夫的聰明,怎會看不出我們之間的差異。
“你是以什麼立場來的?為維護你姐的地位,害怕你小舅子的身份不保,還是幫葉紫蕭相看女朋友?”我挖苦地問。
他今日的到來,本就是非正義的。不過他倒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他在欺負我這個弱女子。
如此一問,他的臉色確實有些難看,但最後他還是鎮定住了。跟着葉紫蕭幾年,大場面也見過不少,與我一個女人對決,他倒也不至於就敗下陣來。
“我姐已死,姐夫若有了喜歡的女人,我沒必要阻攔。”他說這話的時候,雖有些傷感,但又似乎很真誠,好像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與我姐相像。”
“現在你看到了,我們並不像。”我直白地說。但我也沒打算就讓他走,我得想一個辦法,讓阿雅可以正常地與弟弟聊幾句,而林高潔又不會懷疑。
“一定哪裏不對。”林高潔像個偵探一樣,看着周圍,可是這裏是酒店,和其他所有酒店一樣,沒有任何個人特色,他又轉頭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
“好吧,我指引你一下,葉紫蕭說我和阿雅很像,有時候性格也像,但你覺得不像,除了你所覺得的我在演戲,還有什麼可能性沒有?”我想看看他的腦洞怎樣,能否想像得到我真實的狀態。
他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瞳孔擴大,支支吾吾地說道:“難道,難道你——”他憋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我點着頭,鼓勵他大膽地猜測。
“你人格分裂?”他終於吐出了這幾個字,但我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才人格分裂!”他這是罵我呢。
但轉瞬我又笑了。他似乎說得沒錯,而且給我目前的狀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解釋。至少說自己人格分裂,比說我的身體裏住着兩個鬼魂,更讓人信服。
“你,你笑什麼?”林高潔被我笑得莫名其妙,心裏估計也瘮得慌。他肯定覺得,我這個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但我確實無法按照常理出牌。
“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人格分裂。”我陰惻惻地回答。接着,又對阿雅說:“阿雅,好好地跟他聊幾句吧,他應該也是很想你的。”
阿雅倒沒有怪罪我的惡作劇,她佔用了我的身體,我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不一樣了,沒有那麼多戾氣,也不帶有攻擊性。
“高子。”阿雅顫着聲音,輕輕地叫了林高潔一聲。可他的神經瞬間就繃緊了,因為從沒有姐姐之外的其他人這樣叫他,即便是葉紫蕭,也是呼他“高潔”。
“我以為再也見不得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找阿寧。”阿雅走近弟弟,手撫上了他的臉,“媽媽現在怎樣?風濕還嚴不嚴重?”說著,滾燙的淚珠就肆無忌憚地滑落。
“你,你怎麼會知道?”林高潔說話也開始結巴,與剛進來時氣定神閑、勢在必得的樣子相差太大。
“我是姐姐啊。”阿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對他的訝異置若罔聞,沒有人相信,此刻是她這個已死去的人在說話,直至今日,我也不確定葉紫蕭是不是真的信了。
“你或許不會相信是我,我也無法解釋,但我自離開你們,就無時無刻不想你們,擔心你們。得知紫蕭將你們照顧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阿雅欣慰地說。至少,在家人方面,她已經沒有後顧之憂。
“你到底是誰?”林高潔強作鎮定。
阿雅沒再辯解,而是一口氣絮叨了幾件小時候的事:“我們曾經在河邊的蘆葦叢里抓過一隻野鳥,拿回家養,捉蟲子給它吃,結果它還是死了。後來,我們把它埋在樓下的紫荊樹下。我們曾就讀同一所中學,有人騷擾我,你便放棄和同學打球的時間,每天護送我回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