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
宮內的一切已經糾結了我很久,這種感覺說實話很,我很清楚,眼前這個人與蛇宮顯然有着很深的淵源,我們要知道的一切,必須得從他嘴巴里掏出。這時,我已經感到時機成熟,於是將一肚子的疑問傾倒而出。
我雖然感到有些唐突,但話一出口已經收不回了,只能端坐眼看着劉十三的反應,期待他的答覆。劉十三爽朗地一笑,用煙斗輕輕磕了磕自己的膝蓋,轉過臉望着我道:“後生!剛才談的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對你們有些啟發。其實,人的一生要想成功並不難,但世上走一遭,不留下任何遺憾,卻是很難做到的事情!所以,很多會選擇寧願把他的遺憾帶進墳墓,也不願把遺憾再傳播給原本無辜的人!”
“劉爺!你這話說得讓我很摸不着頭腦啊!”二蝦奇道:“這遺憾還能是流感**嗎?還有傳染性?”
我對二蝦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接着又對劉十三道:“劉爺!現在是遺憾也好,秘密也罷,我們有過同樣的在蛇宮的經歷,唯一不同的是……!”
話沒說完,劉十三擺了擺手打斷我,隨即笑道:“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我們有過同樣的經歷,但又有不同的經歷,無論怎麼說,我看到的東西而你們沒有看到,這都是你們的造化,而且從妮子告訴我的情形來看,更多的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協助你們,而這個人就是和你們有密切關係的人!”
暗中協助?我一聽頓時一頭霧水,和二蝦對視了一眼,蛇宮裏發生的一切立即浮現在腦海中,按着順序播放一般,最後漸漸在腦中浮現出一張臉,一張有刀痕的臉,鋒利的刀劃過,本該血如泉涌地傷口卻只往外些許地滲着血水……
我略加思索,很快回過神,猛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蛇宮蛇皇的儀式究竟是什麼?”
短短几個字,我說出來卻倍感沉重,彷彿千斤巨石堵壓在胸口一般。我看見劉十三微微一怔,拿着煙斗的手差點脫手,他朝我望了一眼,我清楚地看出他目光里透出的驚恐。
“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挑戰了他的權威,回頭看了一眼不該看的東西!”
“劉爺!你看到什麼了?”我緊張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手心都捏出了汗。
劉十三表情淡定起來,握着煙斗的手也重新恢復了力度,很自然地雙手環抱住。“這一眼,我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毀滅,數十年如一日地毀滅!哎!也許是該解決問題地時候了!”
我靜靜地盯着他,雖然他這話我聽得不太明白,但從劉十三的表情看,我想這其中必然有常人難以容忍地痛楚。劉十三點上煙,默默抽了兩口,靠在沙發背上仰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預感着困擾許久的問題即將得到回應,心跳也加速了,擦了擦手心的汗,右手握緊了自己的膝蓋,眼睛直盯着劉十三,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等着他解開我們的心鎖。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阿妍上了樓對着劉十三道:“爺爺!他們人都過來了!”
劉十三雙眼放光,帶着某種解脫的口氣嘆了聲:“好!兩位!來了朋友一起認識一下,有一位還是你們地舊相識呢!”說著便起身,招呼着我們下樓。我心裏頓時一陣失望,給二蝦使了個無奈地眼色:看來!人家還是不想對我們透露些什麼。
阿妍見我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的樣子,很快就知道了我地處境,皺了皺眉,然後笑着拉着我下樓直奔客廳。
“我靠!大個子!怎麼是你?”二蝦驚得叫出了聲,我一下樓便看見沙發上並排坐着的五個人,見到劉十三下來,一齊都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五人中除一名高鼻藍眼地年輕“國際友人”和一名年紀明顯較大的外,其餘三人都是黃皮膚年輕人。五人中四人都是生面孔,唯獨一人我們熟悉得很,也難怪二蝦這麼大反應,這個人竟然是和我們一起去蛇宮地洪戈。
“怎麼!我們犯了什麼事?都勞煩你國際刑警緊隨我們追到這來了?”二蝦調侃着上前拍了拍洪戈的肩膀。洪戈造作地一笑,目光轉向他處。我又是丈二摸不着頭腦,忙問阿妍這到底怎麼回事?
阿妍調皮地一笑,站到洪戈身旁拉着他寬大的臂膀,用手擺出個手槍的手勢:“這都看不出來?我的貼身保鏢!”言罷面露得意之色,有意在我們面前顯擺一番。
二蝦不屑道:“保鏢?霍!這有錢人家的千金就是闊啊!怎麼?保鏢敢以下犯上,把阿妍小姐你往蛇洞裏逼?”說完轉身朝洪戈道:“你這保鏢當得太不
你就不怕回來劉爺給你削了層皮啊?”
阿妍白了二蝦一眼,跟我們作了一番解釋,我這才知道原來洪戈根本不是什麼國際刑警,只是之前當過重案組的刑警,不過身手倒是我們有目共睹的。我們只知道這傢伙平日氣也不吭的,沒想到脾氣上來了也嚇人,就因為義憤填膺,在一次抓捕罪犯的過程中上演了“就地正法”的一幕,於是他的警察生涯跟着也落下了帷幕,差點還蹲了班房。還是之前機緣巧合結識了劉十三,後者給他奔波走了不少門路,這才將事情擺平,洪戈也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地跟了劉十三。
後來劉十三遭惡人綁架,也是他深入敵後營救出來的,阿妍和卯金刀也是那個時候私自請求跟隨他一起去蛇宮,尋找上天璽,才有了後來我們經歷的一切。但一路上我除了覺得這個人神神秘秘的外,真的一點也沒看出來其中的端倪。就連他暗中保護阿妍,在威逼我們下蛇坑的時候偷偷為阿妍上好保險扣我都一點沒發覺。這時候想想也對,要是沒有保險扣的保護,阿妍估計早就經不起那折騰掉下去了。
等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心裏卻又是一陣涼涼的感覺,看來我還不算阿妍知心的朋友,有些事情她還是瞞着我的,遠遠沒到交出心的程度。這樣一想,很是不好受,當下不願意再想下去了,和這些人坐一起無聊地耗到天黑。
夜幕降臨,在劉十三堪與豪華西式情調會所相媲美的寬大餐廳內,幾人圍着餐桌坐下杯盞交酌起來。我心裏想的事情太多,吃得比較鬱悶,二蝦倒毫不客氣,專揀他沒吃過的菜掃蕩,一邊喝着啟開的路易十三,一邊大口吃得不亦樂乎。
阿妍大概是見我吃得太過於靦腆了,用胳膊捅了捅我:“吃飯的時候想什麼呢?請你來談事情,不是請你來調研的,腦子裏哪裝那麼多事!”邊說邊給我夾了只油燜大蝦。
我湊近她,指着對面兩個東南亞膚色的人輕聲對她問道:“不是!我在想啊,你爺爺當真是講究的人,這老北我倒是很少見有人請菲律賓男佣的,你爺爺可好,一請就是一對!”
“瞎說什麼呀!古董生意做多了吧!什麼東西你都得先貶低下身價,連對人你這樣!”阿妍嗔道:“哪是什麼菲律賓男佣,這是我爺爺高價請的催眠師,我爺爺睡眠很不好!”
我哦了一聲便轉過臉,端起酒侍給倒上的路易十三,一干而盡。我不會喝酒,更不懂得品酒,紅酒對我來說也就是紅糖開水,沒什麼特別,只不過心裏有數,知道這頓飯價格不菲,目前進入我肚子裏的貨差不多也夠買只藏獒了,心裏直罵這老傢伙又是天價豪宅,又是美酒佳肴,又是高級催眠師……真他娘的奢侈!
這悶頭酒喝了一半,劉十三還是僅僅招呼我們吃菜,並沒有打開話茬入題的意思,那幾個人都對劉十三頗為尊敬,包括那老外都是,看來又是手下之類的人物,劉十三不發話,誰也不開口。我又暗道這老頭子做得也太不對了,教老外倒斗的功夫,和把古董明器直接白送到老外的博物館有什麼區別,我也搞不懂人家怎麼想的。
納悶間,突然轟通一聲響,房門被硬生生地踢開,一個人一步三晃地闖了進來,吐着酒氣,傭人想攔沒能攔得住,反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我一驚,這人正是卯金刀,幾天不見,他憔悴了不少,頭髮亂蓬蓬的,上衣也歪斜鬆散着,微微發紅的眼睛掃了一下四周,隨後直瞪着劉十三。
“劉十三!我得找你好好談談!”卯金刀咬着牙,忿忿地喊了一聲,這情形着實讓我感到不敢相信。以我對卯金刀的了解,能讓他從萬分的尊敬到憤恨地直呼其名,那這其中發生的變故自然不必說了,只是這短短几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劉十三在卯金刀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倒塌至這種地步?看來阿妍交給我的事還的確比較難辦。
“叭”的一聲,卯金刀本已泛紅的臉上頓時多了一道掌印,阿妍氣得七竅都要生煙了,咬着嘴唇恨恨地道:“劉梓輝!你越來越放肆了!”
我見狀趕緊拉住阿妍坐回原位,劉十三輕輕一揮手,示意阿妍不要激動,隨後正色道:“大輝!現在有客人,看人家的面子上,有事咱們私下再談好嗎?”
卯金刀這一巴掌挨得不輕,但他毫不在意,就地站立點上一根煙,吐了一口煙圈。“好!我等你!”說完橫眉冷豎,忿忿地轉身走出餐廳,“嘭”一聲用力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