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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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李東籬口中的上好上藥不過是山上隨處可得的石子一般，謝子期悠悠然的應對着。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丟。”

李東籬見他這不緊不慢的模樣，這下可急了，這可是個向來說一不二的主，再好再貴的東西到了他那裏，那副清清冷冷的性子真不見得有多稀罕，說扔就會真的扔掉，嚇得他連忙將藥瓶塞進懷裏：

“我這收下還不行么？”

謝子期也不做聲，慢悠悠從袋子裏摸出第二個果子咬了下去，隨沒有剛才那個清涼降暑，可甘甜之氣浸潤咽喉，竟不輸那傷葯的異香。

李東籬看着那人姣好的側臉，不禁有些入迷，下意識的就把一直壓在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

“子期，要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你想做什麼去？！”

道人顯然沒想到這實打實的老實人竟然想的如此長遠，略略思索一下，淡淡回道：

“自是回純陽宮。”

李東籬整個人後仰躺了下去，將頭枕在雙手中看向那一大片蔚藍的天際。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就卸甲歸田，尋這樣一塊依山傍水的地方種地養馬去。”

謝子期聽聞此言，不由調轉過頭來，從上往下看着仰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只見大片的陽光撒在李東籬的眉眼上，使人看不真切的表情。

“如今天下大亂，你若想要老老實實地種你的地養你的馬，還不知道要幾年。”

被他如此一說，李東籬反倒憨厚一笑。

“說實話我過慣了稀里糊塗的日子，想得太多怪累的。”

子期聽他如此，勾起清冷的嘴角，輕輕啐了一句獃子。

“常言道，傻人有傻福。”

李東籬聽得真切可卻不生氣，只是笑着回過，然後伸手摸索到布袋，掏出兩顆果子，一顆自己啃了，另一顆扔了過去。

“老天爺自會保佑。”

子期接住果子無奈搖頭，卻微微一皺眉頭，擰了細細的眉，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據我所知，狼牙軍已經入了關，天策府那邊損失慘重，將軍已有了增兵的打算！你是否也要跟着出征？”

李東籬這才坐起身嚴肅道：

“雖然我不知將軍們的安排，但是對付安祿山那賊子，身為我大天策府兒郎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你這是決意要去了？”

謝子期臉色漸冷，眼裏盪起一絲情緒，卻快得讓李東籬還沒瞧見，就被他隱了下去。

“就是我想去，但這哪是我區區參軍說了算的事情。”

見他臉色突然不好，李東籬不知道為什麼這話題惹了子期不快，急忙哄道：

“既然約來這裏，就別再想這些煩心事。”

李東籬一個竄身挨進謝子期的身邊，一張男子氣十足的臉幾乎要貼到人家道長鼻尖上：

“子期，要是我真找到那麼一塊地方，你來做我鄰居怎麼樣？”

謝子期搖了搖頭，沒說同意也沒說不行。

“你不願意？為什麼？”

對於謝子期的態度他是着實意外，因為之前每次邀子期來天策，都沒有被他拒絕過。所以他習慣行的以為不過是個假設而已，更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子期竟然拒絕了。

僅僅只是一個提議，都被人拒絕掉，如果……

李東籬心底被子期的態度鑿裂開一個洞，愈大意深，下意識地往不好的一面預想去。一想到會和子期疏離，剛剛還被吊在半空的心，猛得就抽痛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痛感激到了全身，抽了他所有的精氣，讓他整個人蔫了去下。

見他一副失望之極的模樣，謝子期眉梢輕挑，眼波流轉，竟露出淡淡笑意，超級滿意的把話說了出來：

“天天對着獃子，會變傻。”

那明艷的可以融化所有陰鬱的笑顏，李東籬一時看得入神，竟有幾分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更是忘了反駁，魂不守舍地呆立在那裏不動了。

眼見他一下活過來后直接變成痴傻的模樣，連個過度沒有，輕易就把心事寫在了臉上，謝大道長不禁笑罵道：

“說你呆，你還真就呆起來！”

李東籬這才還了魂，反應過來，剛才不過是友人存心的戲弄而已。明明是被人故意戲弄，可是心情卻出奇的大好，所以撓了撓後腦，李東籬傻兮兮地跟着笑起來。

謝子期看着憨實的漢子，慢慢斂了笑容，表情有些微妙，那是認真到幾乎沒有參雜一絲雜質的表情。

“我要回去純陽去了，他日就不過來和你告別了。”

一句話，又把才從坑底爬出來的李東籬又一棍子打了回去，之前雀躍的心情跟着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