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白色木門后的房間裏,不足二十個平方,除去一張帶着輪子的醫療床,其他的就是一些鑲嵌在牆體上的玻璃櫃了,裏面擺放的均是一些醫療物資,藥品或器具類。
此時的醫療床上正躺着一名打了麻藥,陷入昏迷的少年,床前,站着兩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一個正在少年胸口,用筆畫著什麼,一個正在把一個手術包展開,上面依次排列着一列不同型號的刀具和剪刀。
這場面,怎麼看都是個手術現場。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那靠近少年軀體部位的醫務人員拿起了助手遞過來的小刀,對少年右邊腎臟部位下刀的時候,少年的雙眼竟然睜開了一條縫,有氣無力的道,“你們是誰?”
兩醫務人員動作一頓,對視一眼,“對麻藥有耐藥性,加藥。”為首的提出要求。
“師傅,現在已經是最大藥量了,如果再加大,他的器官就不能用了,我們沒法交代。”助手為難的道。
“他會疼。”主刀的男人沉思了數秒,低聲道。
“要不就先從心臟吧,這樣疼一次,就過去了。”助手蹙眉建議道,好像醫療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動物。
“哎,那就只能這樣了。”
昏昏沉沉的范朔卓此時哪裏還能聽不出來自己處於什麼境地。
他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噶器髒的犯罪集團,有的犯罪集團只要腰子,最起碼還能活,這個,聽這意思,是要他的全部臟器。
恐懼外加藥力所致,讓范朔卓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淚水從眼角滑落在鬢角。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在這裏之前,是在哪裏,又在做什麼,他叫什麼名字?
媽媽……媽媽救我……媽媽……
人在遇到最困難也最可怕的事情,又或是生死存亡之間,下意識的反應,總是會叫一聲媽媽,范朔卓也沒有躲開這樣的定律,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冰涼又鋒利的觸感放在他的左邊心口位置。
他要死了,再也回不了家了……
淚水不斷地滑落,范朔卓緊閉雙眼,無能為力的等待着即將到來的死亡。
冰冷的手術室,冷血的人,等待死亡的受害者,組成了一副冷酷又殘忍的畫。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那道紋絲不動的門嘣的一聲,被人踹開了。
那主刀人的手一哆嗦,在范朔卓胸口戳了個血窟窿,瀝瀝的冒出血來。
袁篆衝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倆全副武裝,穿着無菌衣,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震驚的黑眼珠子的醫務人員,視線瞬移,落在醫療床上緊閉眼睛的少年,袁篆心裏一沉。
“你是誰?!!”助手率先反應過來。
袁篆冷笑一聲,上前就是兩拳,兩醫務人員沒來得及過多反應,就軟了身體,暈死過去。
“狗東西,人渣!!給老子死!!”袁篆抬腳就要殺人。
“宿主,你不能殺他們,損陰德。”系統又出來阻止了。
於是,“哦,不殺。”
袁篆直接一腳一腳,跟碾兩隻螞蟻一樣,碾碎了地上兩人的手掌和腳掌。
“呼……”確定碎成粉末了,袁篆舒了口氣,“舒坦。”
系統:……
袁篆拿出照片,對比了一下床上少年的樣貌,確定了營救對象,趕緊把帶來的葯給少年塗抹,然後貼了個小無菌貼,之後又給少年穿好衣服。
忙碌了幾分鐘,一切整裝完畢,準備出發,袁篆突然發現,少年一米八,她一米六不到。
額……
咋背?咋帶出去?
“系統,你的空間能放人嗎?”
“能,死人。”
袁篆:……
背着人出去,她分分鐘被抓,必經的過道上人擠人,還有可以反光的玻璃。
鬱悶的視線落在少年沉睡的臉,想了想,又把門重新關上,反鎖。
等他醒來一起走吧,她可抱不了。
袁篆在唯一的一張木凳子上坐下,眼睛四周打量着,然後,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這裏的藥品,好他媽的齊全!
幾乎囊括了各種各樣的消炎藥,還有外傷葯,藥膏,藥粉,藥水,然後還有各種醫療器具。
袁篆起身,打開了上面的實木櫃門,“嘶……”
啪啪啪!!!開門的聲音此起彼伏,袁篆倒抽氣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見多了就長見識了。
上面一溜十多個柜子,下面一溜柜子和抽屜,無一不是堆滿了各種醫療物資。
“系統,我發了。嘿嘿。”帶回去,她的醫療隊可以用好久了。
剛準備收,想起什麼,袁篆轉身將地上的兩人捆成了粽子,又綁了眼睛,塞了嘴巴,用預用被單包裹了三層,最後塞進床底,完美。
就是睜開了也看不到了。
至於床上的少年,袁篆為難了一秒,抬手撫上了少年的雙瞳。
鬼遮眼,完美!
幾隻小紙人從袁篆口袋裏飛出來,勤勤懇懇的守人去了,袁篆則是開始滿屋子裝東西,凡是她的手所觸及之物,全部收走。
她的醫療隊,嘎嘎需要這些外傷葯,嘿嘿。
不到十分鐘,袁篆全部收取完畢,這才走到少年床頭,給他餵了半瓶子生機丸稀釋水,並解了他的遮眼術。
這次,少年醒了,速度之快,要不是袁篆對自己的手段有信心,還以為他一直在裝。
范朔卓醒來看到床邊的男人,一愣,“你是誰?”難不成是黑無常?
一身黑色運動服的黑無常篆,“我是袁周,你爸媽委託我來救你,竟然醒了,就起來穿衣服,我們該走了。”
范朔卓聞言,獃獃的坐了起來,摸到胸口的紗布,又看到另一邊床腳捆成一團的疑似人形包裹,大概的明白了是什麼事。
他接過對方遞來的羽絨服和牛仔褲,動作迅速的穿好,“哥,謝謝你。”少年的聲音還有些澀然,顯然是很久不說話帶來的。
袁篆點頭,嗯了一聲,將隱身符給他貼口袋裏,“路上不管看到什麼,聽見什麼,都不允許說話,也不允許停留,跟着我的命令走,記住了嗎?”
“好的。”
對於溫順的好孩子,袁篆耐心比較多一些。
於是,確定外面沒人後,袁篆開門,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袁篆走到大廳,她的小紙人竟然從四面八方而來,跳躍進了她的口袋裏。
范朔卓:……
他看見了什麼?
袁篆:……
對上少年錯愕的目光,“我是一名天師,天師你知道嗎?就是會法術的那種。這些小紙人都是我的幫手,探聽消息的,沒有它們,我就無法找到你。”
本以為少年會被嚇到,最次也是小小的驚呼一聲,誰知,小少年的接受能力很強,他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哥,你是很厲害的人。”
袁篆:是不是太淡定了點?這樣顯得她有點平凡的感覺。
只是……
袁篆剛準備帶着孩子出去,小紙人們傳來的信息讓她停下了腳步。
“哥,怎麼了?”范朔卓看到袁篆突然停下,疑惑的看過來。
袁篆:她的小紙人告訴她,這片樓的房間裏,都是醫療物資,數不清用不完的那種,成山成海,而且,還有一層地下監獄,關押着成千上萬的供體。
另外,會場的對面的那個出口,左右兩邊的房間裏,除去居住的,地下都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儲藏室,擺放着各種金銀珠寶的儲藏室,放着美金,以及很多小紙人都不認識的貴重物品和醫療物資,食品等等。
數不清的財富在招手,袁篆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錢錢錢,她好缺的東西。
怎麼辦?知道這裏有錢,唾手可得,不拿,她可能會在心裏惦念一輩子。
心思轉念間,袁篆聽到了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竟是三個高大,氣勢不凡的男人,其中一人背後還背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看那昏迷過去的男人一身雪白病服的穿着,不用說,跟她身邊的少年沒啥區別,都是供體。
視線在幾人身上掃過,袁篆突然覺得,也許,他們可以聯合在一起,讓他們帶着少年先走,留她自己在這裏也行。
袁篆剛準備有所行動,卻看見四人並沒有傻呵呵的衝出去送死,而是就近找了間最外面的屋子,撬開門進去了。
袁篆:看來,這是準備等時機了。
袁篆撕下少年和自己身上的符篆,想跟着最後一個男人進屋。
“誰!!”被發現了!!
袁篆:……
警覺性還挺高。
“我也是來救人的,我可以幫你們安全的離開。”對上為首男人鋒銳的黑瞳,袁篆立即說出來意,避免起衝突,看得出,男人那緊繃的身體如利劍一般,隨時都會發起攻擊。
“先進來再說。”陸戰一眼掃過矮個子男人和臉色蒼白的少年,少年胸口露出來的白色病服領口,讓他暫且卸下心房。
門輕聲的闔上了,反鎖。
室內,六個人,一個昏迷的,三人都盯着袁篆,那熾熱的目光,能把人燒死。
“認識一下?我是袁周,一名天師,我在這裏,是因為被范朔卓,這個少年的父母雇傭過來救他。”袁篆自報家門,以快速取得對方的信任。
“天師?”陸戰看着這氣質不凡的男子,想過多種可能的身份,就是沒想過這勞什子的天師身份。
“到這裏來找人,是你算出來的?”一旁的魏仲驚奇的插話問道。
“是,你們的朋友是打了麻藥吧,我這裏有葯,可以讓他迅速醒過來,恢復行動力,用否?”為了避開後續沒完沒了的你問我答遊戲,袁篆迅速拋出誘餌。
現在的情況下,速戰速決,方為上策。
“你說真的?”臉色有些發青的壯漢,也就是背着昏迷之人的男人,忽然走過來問道。
“嗯,試試就知道了。”袁篆掏出背包里剩下的半瓶子生機水,“如果他臟器沒有受損的話。”
三人都沒有立即回應,只是盯着她手裏的水,好像是什麼毒藥一般讓他們駐足不動。
“你有什麼條件?”陸戰開口問道。
“唔,我喜歡聰明人,嘿嘿,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幫你們救人,幫你們出去,你們幫我把這少年平安帶出島,送回家,咱們交易就算完成了。”
陸戰視線掃過少年蒼白的臉,又看到少年靠近袁篆,悄悄牽住袁篆衣袖的動作,濃眉動了動,“就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聽你這意思,你是不準備出去了?”魏仲驚訝道,“你要參加拍賣會不成?不是吧?我跟你說,這裏的所有拍品,可都是犯罪,等我們……”
“魏仲,閉嘴!”話沒玩,陸戰便出口阻止了。
他們此次過來的任務只是救人,其他的事情,等他們回去上報上去,就跟他們無關了,最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你們想多了,我還有別的任務。”袁篆不耐的道,“說吧,答應嗎?不答應就算了,我們就先走了。”
看出袁篆的不耐煩,陸戰跟魏仲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再多話,“可以,如果你的葯真的管用的話。”
陸戰伸手接過瓶子,然後去了醫療床邊,給床上的男人灌了下去。
這次,男人醒來的時間比范朔卓晚了一些,花了快一分鐘。
“唔……”
“我去,醒了!!真神了誒!!”魏仲又成了現眼包,得了陸戰一記冷眼,眼觀鼻鼻觀心退到了一邊。
青臉壯漢笑着給醒來的人摸了摸脈絡,長舒了一口氣,看向袁篆,“您這葯,真厲害,補元氣立竿見影。”
袁篆:失策了,竟然遇到個不像醫生的醫生。
“他是傅樂,祖孫三代都是中醫。”陸戰看到好友醒來,也很高興,臉上的冷硬散去了很多,“袁先生,您剛所說的有辦法讓我們現在出去,能詳細的說一下嘛?”
“當然。”
袁篆樂意之至。
十分鐘后,六人神色各有不同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身前身後都貼了隱身符篆,“記住了,避開所有可以反光的東西,那個會暴露你們的位置。”
“好,謝謝。”從驗證符篆到真正的用上,陸戰的震驚始終未曾散去。
實在是,這符篆的效能過於逆天,這要是用在部隊,他們豈不是所向披靡?
也不知道這個符篆,能不能量產?
袁篆還不知道自己的符篆又讓某部隊人惦記上了。
六人很快躲開人群,並順利的走到了入口,在經過玻璃櫥櫃前的時候,都是盡量的佝僂着身體前進,以避免被攝像頭抓到玻璃投影。
“我先出去,守門的,抓一個就行了。”到了出口,袁篆低聲道。
眾人沒有異議。
袁篆出去后,找到了那個把門的黑人,使用了攝魂術,短暫的控制住對方的生魂,之後便打了個約定好的手勢,自己則帶着人去開電梯。
“嘿,本,你去哪裏?外面要關門了。”有守門人看到黑人的動作,疑惑的走過來。
“我忘記拿門卡了,我去去就來。”
“本,你是腦子裏只裝着女人嘛?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快去吧,回來遲了,領隊會殺了你的。”
“好的。”
在黑人按了電梯密碼后,電梯打開了。
因為多了個黑人傀儡,陸戰決定最後一個上去,其他四個人加上那個黑人先上。
電梯門關閉的同時,陸戰與魏仲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快,黑人跟着電梯又下來了。
電梯門打開,黑人走出來,那始終盯着電梯的幾個保鏢驚異的圍了上來,“嘿,本,你還好嗎?你好像有些不正常。”
“斯沃特,我就是有些沒睡好,腦子混沌,哦,我的天,我剛才上去了竟然沒有出電梯,對不起各位,我得上去,對,我得上去。抱歉了各位,下班請你們喝酒,我的卡沒帶,是個可怕的事情。”
就這樣,黑人帶着陸戰上去了。
讓陸戰意外的是,黑人就像是他們的內線一樣,不僅僅送他們上來,還包括和門口守門的寒暄,然後走出去了。
陸戰驚奇的看到黑人沒事人一樣離開了,就好似剛才看他的眼神,只是他的錯覺。
那眼睛,就跟那袁周的魂魄附身一般,特詭異。
摸了下急跳的胸口,陸戰不敢耽擱,朝着約定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