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長期搭檔的默契,張牧全沒細問原因就立刻答應。
夏光時迅速在車頂裝上警鈴,刺耳又令人心驚膽戰的警鈴聲跟他內心的害怕成正比。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情況下,腦海浮現的竟然是昨天打籃球時她燦笑的那瞬間,多麼無邪,多麼純真,像一張白紙不忍滴下任何臟污──不會的,什麼都不會發生的,他只能這樣不停的祈禱。
這份恐懼簡直跟那天晚上,他接到家裏噩耗一樣,在去警局認屍的路上,不停的祈禱、不停的祈禱,但最終神還是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只要一次就好,就這一次,可以聽見他的祈求嗎?
好像有人。
雖然累到像在昏睡,但她還是依稀聽見了有人開了一樓的門的聲音。
是誰?應該是小阿姨吧,又來看她有沒有熬夜還是不吃東西了。
她繼續回到睡眠中,但耳朵還是不自覺等待起該要有的腳步聲,等到她幾乎又快失去意識回到睡眠中了,還是沒有。
明明沒有腳步聲,但為什麼她感覺有人正在注視着自己……
她緩緩眨動睫毛,睜眼的那瞬間被一張猥瑣的臉給嚇了一跳!陶年盛就這樣站在她的床頭,近距離的瞪着她,她還來不及大叫出聲,口中就被塞了厚厚的麻布,喊也喊不了。
陶年盛勾着詭異的笑容,用力的壓住她的雙手,力氣大的她試圖要反手轉動,但卻被壓得死死的,動也動不了,她改用腳向上用力踢!他依舊不痛不癢,看起來準備步入老年的身軀,竟然結實得驚人。
「想不到,孟小姐如此青春洋溢、活潑好動哪。」他邊說邊壓在她身上,她的一切掙扎,都無法撼動他,他緩慢的把她的手腳都綁好、固定在床上后,這才坐在椅子上歇息。
「孟小姐你這裏的保全設備還真是森嚴哪,是我第一次花這麼久時間才找到解除辦法的呢,下次我家也換這家的吧,真是不錯。」陶年盛讚賞的點點頭,他的目光開始在她露出的手腳來回掃蕩,光是這樣的眼神,就讓孟白夜寒毛直豎,噁心無比。
「你應該,還沒被那小子給玷污了吧?我喜歡乾凈的東西,不喜歡二手的呢。」
這句話,讓她氣紅了臉,她拼了命的吼叫,卻只能發出『嗚嗚』聲,一點作用都沒有。
陶年盛喜出望外,「看這反應,那是沒有了,太好了。」
他起身走到樓梯口,搬着一幅畫掛在床邊,「這幅畫也是你的喔,白色,多適合你啊,你應該多畫一點這種純潔的畫才對,為了找這幅,我可是花了不少心力呢。」
白色的畫,她少數畫過的白色惡夢之一,而她現在連現實都要變成惡夢了。
他撫摸着她的臉頰,為她青春滑嫩的肌膚着迷,然而即使如此,他的那處卻依然半點反應都沒有,但他並不在意,彷佛早就習慣自己的無能,他捧起一搓頭髮,用力吸着。
那不斷的吸氣聲在她耳邊讓她更加恐懼,她不停的扭動身體,試圖讓麻繩變松,扭到手都開始微微泛着血。
「放心,我會讓你成為我完美的收藏的,你跟以前那些女孩不同,你完美的跟你的畫一樣。」從他開始用她的畫,他就想要她了,很想要、想要的不得了,卻一直沒有方法靠近。
所以,他用她的畫犯案,用她的畫到處留下痕迹,他要她紅,要她能變成脫離父母生存的鳥兒,一切都很順利,非常順利。
他看她的眼神愈來愈痴迷,也愈來愈興奮,當他再一次的壓在她身上時,她只能害怕的閉上眼睛,祈禱這一切,這個惡夢能快點醒來。
她感受到那噁心的手撫摸着她的頭,屬於夏光時的痕迹一點一點的消失,一直到剛剛都還努力不哭的她,終於落下一滴滴的眼淚。
拜託,只有頭不要摸。
她想這麼說,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噁心的觸感已經深入她的身體記憶,再也擺脫不了了。
忽然,陶年盛撫摸到一半的手頓了一下,就這樣連身體都開始抽蓄。
她偷偷睜開眼,只見夏光時用着毛巾勒住陶年盛,而且力氣還不斷的加大,陶年盛臉色由紅轉白,表情愈來愈痛苦,最後乾脆被拖到地上,但夏光時卻依然不鬆手。
他的眼神已經失焦了。
憤怒到失焦,憤怒到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再這樣下去,陶年盛會死。
她看着拼了命抓着毛巾掙扎,愈掙扎愈沒力的陶年盛,只好用盡全力的大喊,即使她的聲音發出來很小也是要喊!
夏光時、夏光時!
「夏光時──!」明明沒喊出聲音,但夏光時彷佛終於聽見似的抬起了頭,對上那雙祈求的目光,這才鬆開了手。
「咳咳咳咳!」陶年盛邊咳邊大力的呼吸,缺氧的暈眩感讓他動彈不得。
夏光時趕緊拔掉麻布,並把她的手腳鬆綁,下一瞬,她緊緊的抱着他,用着沙啞的聲音說,「你差點就要丟下盟友了!」
「對不起。」他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想着,差點被丟下的人是他吧,他剛剛真的以為,他救不回她了。
「警察,別動!」張牧全舉着槍,對着正要拿刀偷襲的陶年盛,緊接着也有不少警察跟着衝上樓,每個人的槍口都是對着他。
匡啷,利刃掉落在地,「你們,抓不了我的,抓我,可是要被停職的。」
張牧全將刀給踢掉,一把銬上手銬,「2018年7月23日9點47分,以殺人未遂現行犯逮捕嫌犯陶年盛。」
「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孟小姐,你等我啊。」他扭頭衝著孟白夜笑,而她則是整張小臉塞在夏光時胸口,害怕得摀住耳朵。
「別聽,聽我的聲音就好。」
「我沒……」不等她說完,他緊緊的擁住她,試圖阻止她不停顫抖的身體,也試圖阻止她再說那些倔強的話。
「嗚嗚……哇啊……」
在最後這一刻,她還是潰堤了,把剛剛那幾分鐘內所有的害怕恐懼全都發泄在這溫暖的懷抱裏面。
如果,這一刻可以永遠別再前進,就好了。
即使這瞬間有悲傷也有痛苦,但這些情緒,全都有另一個人在陪她承擔,她不是,一個人待在永夜。
還有他,夏光時。
31
事情鬧得很大。
知名天才畫家在家被襲擊,兇手還跟本該已經落幕的連續殺人案有關連,光是這兩大元素,就足夠引起媒體與民眾的關注。
已經做完筆錄的孟白夜,臉色還是一樣慘白毫無血色,杜南萱看到外甥女這樣心疼的不得了。
她緊緊擁着孟白夜,輕輕撫着她的背,「小夜,沒事了喔,姊姊姊夫剛剛抵達飯店,我們去跟他們會合。」
「那個……現在外面都是媒體,現在這樣直接出去的話不好吧。」夏光時提醒的說。
一旁的張牧全馬上有了點子,「我有個好辦法。」他眨眨眼的說。
幾分鐘后媒體們看見張牧全一路帶着一名戴着口罩墨鏡的女孩走出警局,馬上就一窩蜂的湧上,你推我擠的丟出一堆犀利的問題。
「請問孟小姐現在是什麼心情?」
「請問你跟嫌犯原本就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