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今天的他們決定,要一口氣找完全部的人,這還是夏光時提出來的,他很擔心這小傢伙又趁自己在值班的時候,衝動一個人跑出去。

也不懂,人那麼纖瘦,就算力氣大了點,但膽子好像比誰都大,不,是她根本不知道害怕吧。

腦海,閃過那天她臉色慘白顫抖的模樣──還是會害怕啊,但為什麼要那麼倔強,不願示弱呢?

「果然很像班長吶。」他呢喃,然後才發現又不小心說出她討厭的話,一轉頭,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真反常。

自從發生破窗事件后,她就反常的讓他滿腦子都在想她怎麼了。

「你在想什麼?」

「……」

「我在想,找到那個人之後呢?」

「……」

這個反問,讓他猶疑了。是啊,找到之後呢?

「報警?你就是警察啊,證據?提出之後,真的會被採用嗎?」她抬眼看着他,緊緊的,盯着他的表情變化。

「誰知道呢。」

「如果是那樣,你要怎麼做?」

夏光時直視前方的視線變得飄忽,原本藏得很好的黑暗,一點一滴從心中擴散出來,絲絲纏繞着他。

「……我不知道。」他只能,這樣回答。

他會玉石俱焚。她從旁看着他的表情,得到這樣的答案。

她從沒有祈求過什麼,但這一刻真的好希望有神,能夠讓他不要這樣。

「如果你怎麼了,小尚怎麼辦?」

「我也不過是她人生中的過客啊。」他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又不小心說出內心話,「不,我又不會怎麼了。」

騙人。

「最近,還有在作那個夢嗎?」

「沒有,那個夢本來也不會常常作,倒是你,作惡夢了嗎?突然問我這個。」他試着將話題轉到輕鬆的上面。

「……」孟白夜又陷入了沉默,她不再逼問他不想回答的,因為她已經清楚,她能做的只是,趕快想想如何再他決定跳入深淵的時候,阻止他。

「啊。」經過一處籃球場,他不自覺的發出小小的聲音。

「夏光時,我想打籃球。」

「啥?現在?」

「嗯,現在。」

因為,這個籃球場肯定在他的回憶里,是什麼美好的存在,不然他也不會在發出聲音后,嘴角放鬆了不少。

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眼睛幾乎很少從他身上離開,他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她全都知道,她不再執着的要把他畫下,因為這一次,她儲存的地方是心。

兩人下車后才發現,根本就沒有籃球的人要打什麼。

「走吧,打什麼球啊,而且你一定也不會打。」

「我不會打?」孟白夜忽然露出自信的笑容,走到場中央對正在玩的幾個國中生講了幾句交涉。

「夏光時,鬥牛吧,你跟他們兩個一隊,我跟他們兩個。」

「……」這小傢伙又在說什麼異想天開的,鬥牛?跟她?

「你不敢啊?」

「輸的人欠一個願望。」夏光時轉轉脖子,笑道。

「那個大姐姐靠不靠得住啊。」

「我們這隊穩輸的吧。」

聽見了小夥伴的怨言,孟白夜轉頭自信的說,「輸的話,請你們喝星巴克,贏的話,下次到這個地址來,姊姊免費幫你們畫人像。」

兩人拿着名片看了會,「那還是輸了比較好。」

「……」這兩個人真的知道她的畫有多貴嗎?真是。

「喂,你們戰術討論好了沒啊?開始羅!」夏光時脫下外套,一副蓄勢待發的表情。

孟白夜也捲起了袖子,平常面如止水的表情如今一臉事在必得!

比賽一開始孟白夜就奪得先峰,流暢的運球與快速的變換方向讓對手完全抓不住,一個眼色便將球傳給隊友,緊接着隊友完美得分。

夏光時愣愣的看着,然後忍不住笑開來,那對梨渦變得甜甜的,讓她又看恍了神。

「孟白夜,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驚奇啊。」

她邊接住傳球,他則擋在後面防守,忽然迅速一個假動作往反方向運球,回眸的剎那笑道,「多到你數不清!」

──杜家的女孩不可以當花瓶。

這是一直以來他們家的家訓,因為杜家的基因實在太強大,生的女兒總是美到不可方物,以至於從小她就被媽媽要求各種技能都要會。

夏光時在剛剛那一瞬稍稍不小心的失了神,是因為陽光太耀眼,還是運動讓心跳不規律,他不知道,只知道這是黑暗來臨之前,他看過最美的一瞬間。

25

在熱浪來襲的夏天打籃球,簡直跟洗三溫暖一樣熱,孟白夜咕嚕咕嚕的就把剛剛才買的冰飲喝光了,卻依然感到滿頭大汗,但這一切很值得。

「欠的願望,記得還。」

「是是是,你什麼提出我就什麼時候還。」夏光時說著,忍不住抱怨,「我可是冒着氣喘發作的危險跟你玩的喔。」

「輸了就是輸了。」她頓了一下,這才不經意的問,「不過,你既然有氣喘,又為什麼以前會到這個籃球場來?」

夏光時淺淺的笑了,表情像想起什麼溫暖的回憶,「我姊帶我來的。她啊,從小就很喜歡帶我到籃球場玩,說什麼男孩子不會打籃球以後會交不到女朋友。」

『要對爸媽保密喔,不然他們一定宰死我。』夏光昕說著,然後一步一步慢慢教導他籃球的規則跟要訣,在他狀況好的時候,他們可以打個兩、三場都沒什麼大問題。

她喜歡聽着他快樂的說著過去,在他描述的畫面里,那些悲傷的包袱彷佛都暫時不存在,有的只是溫暖而美好的記憶。

車子轉了個彎,他們找到一間老舊的公寓,按了好幾下門鈴都沒人回應。

「你們找小王啊?」一個歐巴桑提着兩袋菜站在他們身後。

「我們找王思賢先生。」夏光時拿出親切的表情,馬上讓對方卸下戒心。

「對啦就是小王啦,他啊,這個時間一定在大戶那裏剪花啦。」

「大戶?」

「就是前面那個大房子啊,我們都管他們叫大戶。」

夏光時這才察覺旁邊那一片石牆,居然整片都是大戶的土地,「難怪叫大戶……」

兩人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去王思賢工作的地方找時,本人忽然就出現了,毫不費功夫。

「王思賢先生,對嗎?」

他一臉戒心的瞪着兩人,右手還包紮着新的傷口,包紮的範圍到手肘處,是很大的傷口,他沒想到因工傷回家居然遇到兩個可疑人物。

孟白夜很快的解釋了一遍,但他還是沒打算讓他們上去,「我應該沒有必要配合吧?你們有搜索令嗎?」

孟白夜聽到熟悉的對話,內心有點受挫,沒想到會遇到一個就算看見她本人,也未必會友善的買家。

王思賢見他們答不出來,逕自開了門,但門被夏光時的腳擋住,怎樣關不上。

「你有病啊!」

「王先生,拜託你讓我們看一下就好。」夏光時依舊維持着親切度,但對他完全無效。

「一幅畫。如果你讓我們去看,我答應送你一幅畫,任何一幅甚至是以後畫好的也可以!」孟白夜冷靜的說著,王思賢也停下了關門的力道,認真的思考着這句話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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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夢清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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