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復活”
醒來后,洛藍什麼都不及想,趕緊就拼盡全力爬進眼前的矮洞中,那裏的空間剛好能容下她貌似八歲女童的身體。她就這樣在裏面窩了一宿,聽了一宿不知“藏”在何處的狼叫,戰戰兢兢地熬到了天亮。
“這兒到底是哪兒?”
洛藍不是在想自己為何會身處此地,而是在想此地究竟會否有人經過?
自醒來后,發覺自己借用的身體只是個七八歲小孩的模樣,還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還有那骨瘦如柴的身體,明顯就已經虛弱得連站起身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貌似,是在即將爬進眼前的矮洞之前,就斷了氣的。
待基本清楚了“系統”隨機選中借用的這異世符合條件的身體、她目前的情況后,洛藍便知,“實驗”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她已被“系統”以信息形式送到了目標宇宙中的這顆目標星球的“同類”身上了。
根據之前送到此地的粒子機械人帶回的信息顯示,這星球上的模樣酷似“人”的物種,很可能就是這個相似宇宙中的“人”。
所以,理論上,當把洛藍抽去她“能量”的部分,只送了她的“信息”載入到目標身體的基因序列中,替代了原本的“同類基因”,再重新更改、修復了目標身體的身體組織的能量聚合形式后,洛藍應該能在那具剛好死去的身體裏重新“復活”。之後,洛藍就能借用那具能夠適應那異世環境的已經“重新恢復健康”的身體,在那異世自由行動了。
洛藍的重新清醒,就已證明了這次實驗的初步成功。只是,顯然的,這具身體即便重新復活、無病無痛了,但仍舊孱弱無力。
“看來,粒子機械人攜帶的專用於修復的那部分能量,只夠剛好修復了這具身體的傷病而已。而另存的備用能量,卻只能等我借用的這具身體再次死後,才會被重新激活啟用,以令機械人能攜帶我的全部信息重返原來的世界。
“但在那之前,機械人只會靜靜待在這具身體裏,默默記錄我這一生的所有見聞,專心完成它自己的任務,與我互不干涉。
“呵,下次回去,可一定得提議‘系統’改進修復技術。怎能剛好只夠修復了身體的損傷呢?餓得我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唉,想不到啊,我竟也有要爬着前行的一天。明明洞穴就在眼前,我卻還得拼盡全力,才能爬得進去……
“就現在這體能,能不能撐過今天都難說了。更糟的是,因為‘系統’在行動前預設選擇的,是剛好死去的身體(腦死亡的身體)。這樣一來,即便修復了身體,但這修復后的身體的腦神經也是全新的了,重新記錄的全是‘系統’讓我帶來的那些信息,根本就不存在這身體原主的記憶。
“沒有原主的記憶,我哪裏知道這裏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光靠之前機械人帶回來的那些關於這星球的全球尺度的粗糙數據,對我眼下的生存能有屁用啊!
“我連眼下自己離最近的‘人類聚集區’究竟有多遠都不清楚,也不懂他們的語言……怎麼活啊?光是讓自己外表看着像‘同類’有什麼用?難道要我作啞巴不成?”
雖然抱怨連連,但為安全起見,洛藍此時也只能是選擇暫時的裝作啞巴了。
不,恐怕是得裝成聾啞人才行了。
雖然還沒遇到除了這具身體外的這異世的第二個“人”,但洛藍已毫不懷疑自己肯定是聽不懂這裏人的語言的。那她自然是要裝聾裝啞的。希望這樣能矇混過去吧。——否則,她又該如何解釋,像她這樣一個不傻不呆的八歲孩子,怎麼會完全不懂他們的語言,卻又獨自出現在此?
“不管怎樣,首先還是得能先見到個人才行。沒人來,那剛才想的那些,想也白想。”
正自言自語地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好打發了這隻能幹躺着忍受那強烈的飢餓感的無聊時光,洛藍突然就敏銳地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此時,天已大亮,且還有群騎馬者正離她越來越近,明顯就是朝這個方向來的。那她自不用再擔心會有野狼突然來襲了。
知道這會兒出去該是安全的,洛藍就又吃力的一點一點地向洞外爬去。
如今,別說她因為要佯裝聾啞而不宜大聲呼救,就算她想,她也已無力氣呼救了。孱弱的身體逼得她也只能是期望着自己那再明顯不過的趴在沙地上的身體,能被這群路過的人瞧見,進而救她一命吧。——雖然,她也不敢對會出沒於這樣的荒野之地的人所可能懷有的善意,抱有多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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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勉強爬到洞外,堅持到親眼看見了那群騎馬者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視野內,洛藍卻就因體力不支而再次昏厥了過去。待她再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面容稚嫩但五官秀氣的少年,正端坐在她的身邊。估摸着,該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比她借用的這身體,該是大了七八歲的。
洛藍待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就很平常地移開了視線,靜靜地環視了下四周的環境,之後,才又重新看向了眼前人。
她特地伸手去輕輕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嘴裏故意“啊,啊”的叫了兩聲,以示自己不會說話。
剛才少年的問話已讓她知道,她之前的推測是對的:她確實聽不懂這裏人的語言。
但她相信,只要給她時間,即便眼下只能靠這具身體自身的能力去重新學習,她也自信自己最慢半年的時間,就能流利掌握了他們的語言,實現與這裏人的順暢交流。
“等我掌握了基本的聽說讀寫,就能獨自上路了。但在那之前,我一定得先想辦法在這傢伙身邊賴上半年才行。誰知道在這裏遇到一個肯收留我的人的概率能有多大?還是不要冒險得好。——就他了!”
至少,光看那少年的衣着打扮,洛藍就已篤定:他定是個識字之人。——雖然,參考的也是她原來世界的、會穿着與那少年類似服裝的那段時期的人的相關歷史。
“怎麼?”少年不解地詢問道。
洛藍只能裝着一臉迷茫地看着他,然後又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次“啊,啊”了兩聲。
這回,少年才總算明白了洛藍的意思:原來,她是啞巴。但她好像是想告訴他些什麼。
他想了想,轉身命人端來紙墨,然後親自扶洛藍坐起身來。
洛藍勉強抬手提筆。卻瞬間發現:原來,她本打算拿筆的那隻手,竟恰好也是這身體的慣用手。——那手指上,還留着未消的筆繭呢。——原來,這原主也是識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