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雨傾盆
孟苒抱着酒罈子回到藥店的時候，看到剛子夫婦已經坐在那裏等她了。
白止溪的火鍋架了上去，火熱的鍋子上方飄着白色的霧氣。
孟苒帶着微笑，把酒罈子放在了四人桌的桌上。她招呼着剛子夫婦兩吃火鍋，還給兩人夾了挺多肉。
孟苒注意到兩人眉間都帶着愁容，給兩人倒了酒。
等到他們喝得半醉的時候，才悄聲問剛子：“剛子老哥怎麼了，我剛才就見你們夫婦倆愁眉不展的，家裏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子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加上幾碗酒下肚，話匣子如同被整個放開一樣，絮絮叨叨就說了起來：“你不知道，最近老有官府的官老爺們在我們那兒走來走去，封了好多路，今天好說歹說，才放我們出來。”
孟苒心中一動，但把心中疑問暫且按下，關心起了陳家村的眾人：“陳二叔和老先生夫妻倆還好嗎？”
“都好。”
孟苒想接着問下去，喝得醉醉的剛子卻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孟苒搖了搖頭，讓白止溪扶着剛子，她自己去攙扶剛子老婆，把他們送到了前陣子陳小虎住的客房裏。
這天氣說變就變，白天還陽光明媚，到了這時候，竟然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晚上冷，伴隨着雨幕的風一吹，孟苒更覺得整個人都在發冷了。
孟苒環抱住自己肩膀，搓了搓，試圖讓自己暖和點，接着交代白止溪給剛子夫婦加床被子。
等做完這些事，孟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等白止溪進來的時候屋外的雨已經下大了。
白止溪卻沒有半點淋濕的痕迹，他肩上甚至都是乾的。
孟苒拉上了窗帘，不再去看外面的瓢潑大雨。
因為晚上喝了點酒，孟苒睡得很快。
但是平地驚雷，那如同在耳邊炸響的雷聲讓孟苒從睡眠中被驚醒。她抬起頭，看到白止溪將她抱在懷裏，半掀開窗帘看着遠方的雨幕。
“怎麼了？”她剛從睡夢中被驚醒，話音里還帶着糯糯的音。白止溪放下窗帘，如水的雙眸注視着她：“有人在打鬥。”
孟苒來了精神：“剛才那聲雷是他們打鬥發出來的？”
白止溪點了點頭：“是。”
“那可真厲害啊。”
孟苒唏噓地感嘆着。
她已經醒了一會兒神，但是剛才那道雷聲仍然如同就擊在身側，聲音震得她耳朵都有些疼。孟苒又問了聲：“離我們這兒近嗎？”
“不遠不近。”
她想到了今天下午濺了她裙擺的那幾匹馬，下意識覺得就是他們。
她想，那些人竟然這麼厲害，這樣的雷都能弄出來。她從沒停過這樣巨大的雷聲，那威力一定可怕極了。
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那你打得過嗎？”
白止溪修長白皙的手指纏繞着她的發，細細打理着，好讓他看清孟苒的臉龐。
屋外的大雨仍然在下，如同上天開了個口子，將所有的水都倒在了紅豐鎮。淅淅瀝瀝的雨聲下，白止溪將她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打得過。”
她微笑，然後倚着白止溪睡著了。
屋外的雨那麼大，雨聲便成了這世界上唯一的旋律，將其他一切全部遮蓋在這雨聲下。
初九，孟苒醒的時候，屋外仍然在下雨。
雨滴從天空上傾盆而下，連接起天空與大地，讓這個世界除了雨聲，便沒了其他聲音。
就連剛子夫婦和她說話，都要扯着嗓子嚷嚷，只有同處一室，才能聽清彼此說話的聲音。
孟苒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別的聲音，但並不是很確定，她問剛子夫婦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夫妻二人對視一下：“除了雨聲，什麼都沒有啊。”
孟苒仔細聽了聽，覺得好像除了雨聲，便什麼都沒有了。
下這麼大的雨，估計也沒人回來看病了，她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想出，更何況跨過沒有遮蔽的院子，去前面開店。
孟苒就發懶，窩在房間裏，反正有白止溪會準備一日三餐，她自然樂得輕鬆自在，還有剛子夫婦二人可以聊天，這可比前幾日大雪封城的時候快活多了。
但到了下午，孟苒還是覺得有什麼聲音。
她忍不住問了白止溪：“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白止溪反問她：“什麼聲音？”
孟苒知道如果不描述清楚，以白止溪的簡單AI很難想明白。
但是她又描述不出來，她只是隱隱預約聽到有別於雨聲的聲響，又不知道那是什麼，那聲音若隱若現，幾乎被淹沒在大雨聲中，無法聽見。
孟苒跟着自己的感覺，撐起一把油布傘，進入了院子裏。
大雨澆在油布傘上，跌落在地上，復又濺起，沾濕了孟苒的裙擺。不過兩三步，孟苒衣服就全濕了。孟苒咬着牙，她覺得那聲音是從店鋪前廂房那處來的。
反正已經濕了。
孟苒安慰自己，然後撐着油布傘往前走去。白止溪跟在她後面，輕輕一揮手，天上的雨滴落在孟苒的傘上，然後改變了方向，濺到了一旁，再也沒有雨水落在她身上了。
孟苒回頭看了白止溪一眼：“你早不來。”她抱怨了一句，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前面的房間和後頭隔得並不遠，幾步的距離，畢竟他們的小院子，真的很小。到了空曠無人的藥店這裏，孟苒覺得那聲音明顯多了。
她有些遲疑：“有人在敲門？”
白止溪給了她肯定的答覆，孟苒有些生氣，這人為什麼就不能早點告訴自己？
她打開藥店的偏門，便聽到了那敲門聲。
順着聲音瞧去，一個早已被大雨淋濕的人，艱難地敲着門。孟苒不知道他敲了多久，只看見他的拳頭上早已鮮血淋淋。
孟苒抿了抿嘴，讓白止溪把他搬進來。
白止溪把他拖了進來，藥店本來乾淨的地面上立刻被拖出一道水痕，還夾雜着點點血跡。
這人已經昏迷了，他剛才敲門的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被白止溪打斷後，他就車底陷入了昏迷。
孟苒蹲在男人身前，伸出手，撩開他被濕潤的頭髮擋住的臉頰。
“柳生財？”
孟苒有些詫異的念出了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