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辦法了
“媽，你不要逼爸爸了，我會努力學習的，好不好？就算上六高，我一樣能考上大學的。”蔡瑩然求着媽媽。
她不想讓大人們為她上學的事煩惱，而且她知道爸爸的人際關係並不廣。
“努力學習？你要真努力學習，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媽媽惱怒地說。
“我為了你的學習，跑前跑后的，也該你爸操操心了！”
爸爸其實也並不想讓她去一高上學，據說一高學習逼得特別緊，學生幾乎都沒有玩樂休息的時間，他不想繁重的學習把女兒給摧垮了。
爸爸不想讓女兒以後一想起青少年時代，腦子裏有的回憶只是學習。
“全市這麼多學生，不能大家都擠到一高去吧？該成材的在哪都能成材，不成器的就算呆在一高也成不了器。”爸爸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
“你沒出息，就想孩子也和你一樣沒出息？誰家不是一代更比一代強！你倒好，要讓孩子跟你一樣不成器。”媽媽的好勝心很強，她見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如別人。
然後媽媽又列舉出了親戚家的兩個孩子，初中時學習成績都差不多。但是一個進了六高一個進了一高。
進六高的最終考了個大專，畢業后只能出去打工；而進一高的考了個一本大學，現在正在國外攻讀博士，前途不可限量。
“站的起點高，以後就飛得越遠。你現在不為她的學習操心，那以後就得為她的工作操心。”媽媽又補了一句。
這確實是事實，如果考的學校不盡理想，找到好工作的難度將要大得多，尤其是對學歷、畢業的學校一卡，再好的機會也會坐失掉。
爸爸不再說話，他的腦海里已經在搜索着哪個同學或哪個朋友能夠幫得上忙了。
大家也都不再說話，只顧埋頭吃飯了。
有時候沉默比喧囂更讓人感到難受。
蔡瑩然素然無味的填飽肚子，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真不想長大！太苦惱了”。
自己以後能幹什麼，將要幹什麼，會有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在她的心裏是一片空白。
別的同學每天都看起來過得開開心心的，而自己卻不明白活着的意義，為著不知道什麼事而苦悶。
她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王麗娜會去哪裏上學，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她。
如果能夠在一個學校上學才好，她對交新的朋友有一絲絲的恐懼。
王麗娜是一個很活躍的女孩子，每天幾乎都是蹦蹦跳跳的，愛玩也肯努力學習，但就是學習成績沒有蔡瑩然好。
每當有王麗娜陪着她，她就很放心，有一種安全感，所以不管是下課出去玩還是上廁所，她都喜歡拉着王麗娜一起去。
每當有男孩故意戲弄她的時候，也是王麗娜出頭教訓那些頑皮的男同學。
有一次，後面的男生趁她正聚精會神昂着頭聽講，把她的長發偷偷的用磚壓在了課桌上。
等到下課，她俯身收拾課本時，頭髮被狠狠的拽了一下，疼得她當即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王麗娜扭過頭去，狠狠的罵了那個男生，並打了那個男生一拳給她出氣。
那個男生嚇得沒敢多說什麼——因為王麗娜的哥哥在高年級班裏。
想到這裏，她很想念王麗娜，如果有她在的話，應該會給自己出出主意的。
但有很大的可能性，王麗娜是要去六高上學的。
所以內心裏蔡瑩然也很想去六高，那樣她們兩個好朋友就又能呆在一起了，就算不在一個班上，也可以下課後一起出去玩。
學習是一方面，好朋友又是一方面，如果要讓她取捨的話，她還是寧願選擇好朋友。
但是在她這個年齡，她又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一切的選擇都握在媽媽手裏。
原本晚上一家人會趁着夜色帶來的涼爽出去散步的，但現在都窩在了家裏面。
蔡瑩然手裏捧着漫畫書，卻心不在焉。煩惱貫穿了大腦，她不由加大了風扇的檔位，期望更大的風吹走內心的煩躁。
媽媽洗過了碗，在電視聲音的掩蓋下，與爸爸坐在客廳里數着應該能幫得上忙的人。
當媽媽到房間裏看蔡瑩然時，她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媽媽把風扇調低了風速，並將風扇的風向固定吹着床尾。每一個媽媽都是愛孩子的。
躺在床上的爸爸媽媽依然在竊竊低語，幾乎從初中過濾起熟悉的同學來。
對同學們現在所從事的職業，以及是否能夠為孩子的上學提供幫助上進行討論。
大部分的同學都散落在外地，有在企業上班的，有經商的，難以對孩子上學起到什麼幫助。
留在本市的一些同學，又大部分是因為對學習沒興趣而早早的離開校院了，幾乎也不能幫上什麼忙。
現在爸爸才終於明白“階級”這個詞的重要性，處於某一生活水平的人，就在他們的生活圈裏轉。
爸爸也充分認識到了“階層固化”的含義，在一個階層里的人，想要往上跳躍一步，實在是太難了。
“要是能認識一個教育局的領導就好了！”爸爸不由得感嘆。
“你現在知道和領導搞好關係的重要性了？”媽媽反諷爸爸。
以前爸爸覺得只要自己活好就行，幹嘛非得要去拍領導的馬屁，以為媽媽總是要求他同領導搞好關係太過勢利，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則。
現在看來，打敗一個人的，不是理想，而是現實。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活成韋小寶那樣的人物。”爸爸的心裏在想着不切邊際的問題。
他想像着靠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說服了某個領導，讓女兒順順利利的到一高上學去了。
早上，爸爸頂着眼上的黑眼圈上班去了。
媽媽也一臉憔悴的囑咐蔡瑩然在家一定要聽奶奶的話，不要到處亂跑。
看得出來爸爸媽媽晚上並沒有休息好。
“一旦走丟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媽媽眼圈有點紅紅的說。
“我這麼大個人了，哪有那麼容易丟？”蔡瑩然心裏在嘀咕，但是嘴上還是在說：“媽，你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在家裏看看書”。
實際上，這麼熱的天，她也確實懶得到哪裏跑。
……
正在上班的媽媽，忽然接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
“我想起了一個同學，可能會有門道，等回家了我再詳細告訴你。你別太操心了”。
媽媽懸着的心，稍稍有點放下了。但還是有點不安，在處理大事情上，爸爸靠譜的時候並不太多。
似乎事情有一線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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