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靈成熟
“拜見鎮守。”蘇寧行至桃園前，眼尖的什長劉能便主動上前見禮。
“這幾日仙靈可有異動？”蘇寧腳步不停朝着母樹靠近，一邊問詢道。
“已有新的椏枝生長出來，不過只有清脆的數寸嫩綠。”
“那椏枝下方的樹皮可有鼓包？”
“已有巴掌大小。”
蘇寧走到仙桃母樹前蹲下，“聽聞要取出仙靈，就得剖開仙桃母樹的樹皮，如此一來，不會損傷它的根基嗎？”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孕育出仙靈了呢，三少爺，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蘇安得到消息就趕來，總算是趕上了。
蘇寧退後一步，給他讓出位置，蘇安就這麼蹲在母樹下方，取出一把匕首，輕輕地用刃口劃開樹皮，伸手一接，便將裏面足有嬰兒巴掌大小的褐色仙靈取出，將其遞到蘇寧手中。
蘇安熟練地取出一個白凈的玉瓶，擰開瓶塞，倒出乳白的靈液滋養仙木，仙桃母樹的樹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蘇安，就在這樹下開始煉化吧，我為你護法。”
“是。”蘇安略微頷首，就將腰帶鬆開，外衫脫下，露出骨瘦如柴的上半身，用之前那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肩胛骨紮下，隨後硬生生將仙靈朝着傷口塞去。
他強忍着鑽心的痛楚，一隻手催動着靈氣，擠壓着自己的肌肉將仙靈送往自己的竅穴，大股大股的鮮血朝外泉涌。
足足過了幾十息，他才將仙靈納進竅穴之中，蘇寧手疾眼快，立即掏出一瓶金瘡葯上前為他止血。
在將被鮮血染紅的紗布遞到他手上，讓他自行按壓后，蘇寧臉上凝重的表情才舒展幾分。
“多謝三少爺親自為我護法。”
“無妨，只是沒想到這一塊中品仙靈讓你受了這麼大的苦。”
蘇安緩和平息，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蘇寧，“未曾想，三少爺也已經看出這是一塊中品仙靈。”
“這一株母樹已在這孤島上蘊養四百七十二年，本就已經快要突破法階中品，如今孕育出這中品仙靈，只怕已然邁出那最後一步。”
蘇安在劉能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伸手一指母樹上的翠綠椏枝，“倘若這樹榦上的第三根椏枝能生長起來，可媲美這丫型主枝，數百年後，便是晉陞法階上品也有幾成機緣。”
“那可以加快培靈之法？”
蘇安眼神有些黯淡，“若有靈泉澆灌、靈土栽培的確能加快培靈，可我五柳島地處偏遠，土地貧瘠，莫說靈泉，便是一處靈土都未曾有。”
“那昔日庄前不過三株中品長眉柳，如何能有今日五柳聚靈之勢？”
蘇安嘆了口氣，“此乃昔年主母和伯爺聯手闖蕩一處秘境之時奪回一種丹藥，喚作奪靈散，經此一遭，伯府原本蘊養百年的靈草園都毀於一旦，此葯雖有奇效，卻有傷天和。”
“你氣息不穩，先下去煉化仙靈罷，這幾日桃園之事，你暫且不必理會，交由那些花奴打理便是。”
“是。”眼見着蘇安被送走，蘇寧胸口掛着的玉石在樹身上映射出一行煙霧般的文字。
“盜天地之靈炁，奪自然之造化：三日內完成三十里桃林的灑葯疏果，獎勵：一株法階中品仙桃木。”
蘇寧抬腳行至桃林中，隨手招來一名正在灑葯的花奴，“我且問你，桃林掛果后，可曾疏果？”
“回稟鎮守大人，桃園裏邊的果子可都是仙家享用之物，我等自然不敢用凡鐵打造的剪子去碰。這外邊的果木，倒是已經開始剪除黃豆大小的果子。”
“且召集所有花奴過來，本鎮守要訓話。”
“是。”花奴立即抬腳匆匆離去，不一會兒，五百多名花奴便聚集到蘇寧面前，在這並不寬闊的桃林小道上排成兩排，而蘇寧就站在人群的中間。
“各位，如今三十里桃林的果木都已掛果，一場暴雨過後，防蟲害灑葯是你們的當務之急。”
“此外，爾等分一批人用剪子給這些果木一一疏果，今歲蜜桃豐收時，爾等之中，表現優異百人，可直接入仙桃鎮民籍。”
“敢問鎮守大人，我等當真可以擺脫奴籍，成為仙桃鎮的鎮民嗎？”靠近蘇寧的一名年邁老者顫抖着聲音問詢道。
“本鎮守已讓張管事拿着一本冊子記下爾等姓名，你們之中，若有大功績者，可直接擢拔為鎮民；倘若任勞任怨十年，亦可脫離奴籍，當然，今日本鎮守此前所講有效，你們都是數年前俘虜的外島奴役，今年必有百人可以脫離奴籍。”
奴籍，位於離國最底層。持有奴籍賣身契約者，打殺奴役，只需上交很少的金銀，倘若打殺之人有封爵在身，則免罪。
在蘇寧的激勵下，兩車除蟲藥劑就被送到林子裏，一部分奴役拎着桶，從外邊取來淡水，就這麼將藥粉灑入水中，開始攪拌。
與此同時，分了剪子和戴着棉紗手套的花奴也取來梯子，沿街開始疏果。
“剪掉的果子莫要浪費，全都集中起來，待會兒送到桃園。”
“對，只修剪黃豆大小，一看就先天不足的那種。”
不多時，蘇寧便瞧見了面色蒼白的蘇安，這名從伯府要來的靈植師，此刻沒有忙着煉化仙竅里的中品仙靈，便主動接過了指揮疏果的活計。
“蘇大師，敢問為何要將那些廢棄的果子送往桃園？”
“你們以前不是這麼疏果的嗎？”
“蘇大師，不瞞您說，我們以前這裏就沒有疏理過果子，三十里桃林，兩萬多株桃樹，一棵樹就算結幾十枚果子，那再怎麼也得有好幾十萬了吧。”
“不成，若是桃樹不疏果，收成的時候你們也會發現這些原本生長得很慢的蜜桃也長不大，而且被這些個小的分走了靈氣，這些樹上的蜜桃也不會那麼可口。”
“可量不就少了嗎？”
蘇安面色一黑，只能耐着性子一邊修剪，一邊給身旁聚集的這一群花奴講解。
“那敢問蘇大師，這些果子送往桃園何用？”
蘇安輕咳一聲，“自然是讓這些果子裏蘊養的一縷靈氣都給桃園裏的仙桃果木吸收。”
蘇寧一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貌似自他來這仙桃鎮起，每月都有數次澆灌靈泉，桃園的靈泉澆灌自然是下品靈泉，而三十里桃林的，大多都是稀釋了數十次的靈泉水，但裏面多多少少也蘊藏着一縷靈氣，否則這蜜桃成熟採摘后，五柳島的商隊也不敢出海，將其售賣到外島。
外島的坊市，尋常凡俗之物，可入不得那些權貴的眼。
天黑，當蘇寧在卧室里剛運轉完一個周天的《墨蓮經》，蘇安就急匆匆地邁步闖了進來。
“三少爺，疏果、灑葯已全數完成。如今那些剪下來的果子已經運到了桃園，明日我便可施展那奪靈之法，將這些果子裏蘊養的靈氣納入桃園仙桃果木中。”
蘇寧聞言未答，反而是將一幅地圖推到蘇安面前，“這是三十里桃林生長的區域，我總算是發現這些桃樹為何都結不了太多果子，往年賣出去的蜜桃，僅供應烈焰群島便不足。”
“三少爺能看出這些果木栽種得太過密集，倒是有成為靈植師的潛力呢。”蘇安開口贊道。
“不光是栽種太過密集，春冬未曾修枝，入夏不曾疏果，防治蟲害往年只怕也不用心，這蜜桃能結得多才是怪事。”
“這是那些花奴的疏忽，三少爺今日為何不直接提點出來，問責於眾人，反倒是承諾年關之時，要讓百名花奴脫離奴籍。”
蘇寧看了一眼桌上的果盤，伸手拿起一顆黃杏李，“你說這果子若是離了他們，還能長大嗎？”
“整個仙桃鎮都是我的，想要懲罰一名花奴易如反掌，可我仙桃鎮也才一千五百餘人，那些花奴大多都是原本就生活在鎮子裏的老人，若是處罰了一批，你覺得剩下的花奴會如何作想？”
“不愧是三少爺，心思縝密，我不如也。”
“說起來，今日倒是在桃林里見了你靈植師的栽培技藝，不知你若是熔煉仙竅之後，能做何用？”
蘇安輕笑一聲，“行雲布雨，引水澆灌，驅蟲趕獸，操控林木，都是我們靈植師的本份。”
“說起來你日後幫我管理這桃園，還得給你置一件法器呢。”
蘇安翻手之間，一根翠綠的藤條出現在他手臂上，蘇寧分明瞧見這藤條是從他衣袖裏飛出，“這便是你的法器？”
“伯府的靈草園裏有一株下品爬山藤，以前在師父她座下修行的時候，這一根爬山藤便歸了我，說起來，我還是用精血煉化而成，並且將其以靈火祭煉。”
“難怪還保持着這麼盎然的生機。”
兩人洽談了一陣，便有侍女端着蓮子粥入內，蘇寧當即招手，命侍女給蘇安備下一碗。
蘇安頓時感激涕零，卻見蘇寧將手中的這碗蓮子粥遞到他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已是靈植師，便如慧娘和我娘親，早年義同金蘭一般，是我手足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