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年
六年後。
東秦燕陽市，陸家。
東秦是華國大省，比之天海僅遜一分，作為省會的燕陽市，其經濟實力亦或是城市繁榮度自然穩居一線。
陸家，是燕陽市豪族。
這個豪，是全方位的‘豪’。
現今陸家的老太爺，是曾跟隨太祖征戰八方的將軍，是現今碩果僅存的幾位元老。
雖然如今勢大不如前，但餘威尚存，跺跺腳，不說整個東秦，但在這燕陽市還是能夠震上一震的。
而在商界位列世界五百強的鴻海集團，更是陸家二子陸鴻鳴掌舵，勢力可見一斑。
此時，在陸家大門口，身為陸家現今家主的陸鴻鳴，卻攜帶者妻子兒女，佇立而待。
彷彿在等着什麼。
“粑粑，有誰要來嗎？連你都要親自來等？”
稚嫩的聲音清脆好聽，正是一名身着白色武服，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好奇問道。
小女孩面容如雪，五官精緻，扎着馬尾小辮，手持一柄精美木劍，腮邊略帶點點汗珠，似乎是剛剛運動過一番。
說話時，小女孩眼珠亂轉，靈動異常。
她自從懂事起，還是第一次見父親親自在大門口等待。
“飄雪，是你父親多年故人…是一位很厲害的人。”
小女孩身邊站着的風姿美婦人笑着回答道。
“故人…就是朋友嗎？”
小女孩恍然。眼中閃過一絲喜意，卻並無驚訝…
不多時，一輛長安出租小汽車，不急不緩從曲折靜幽的別墅小道駛入陸家門口。
陸家坐落於寸土寸金的燕陽市中心，玉雪湖別墅區。
出入車輛，大都是價值數百萬以上的豪車。
這種出租車，十分稀罕。
出租車師傅開得極為小心，似乎生怕撞壞這別墅區內部的一草一木，直到門口，才心驚膽戰的停下。
車門打開，一名中年男子帶着一名小男孩緩緩走下。
男子衣着樸素，面容銅黃，與鄉下的農民別無二致，除了眼神藏着幾分神韻外，並無太多特殊之處。
倒是這小男孩，長得異常俊美，五官如萬年精雕細琢而成，眼中靈氣如海，小劍眉氣勢極盛，宛若一柄天劍，無一不散發著股令人窒息的氣息。
一襲童裝小風衣披身，又酷氣十足。
令人側目！
可以說，一下車，這小男孩將陸家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吸引了。
可偏偏小男孩雙手中各持一款華為榮耀8，此時面容淡定的對着屏幕，瘋狂操作，便是下車后，也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小男孩，好奇十足。
似乎對小男孩在玩什麼感到好奇，又似乎在好奇小男孩是怎麼用一隻手操控一個手機的…
“Pentakill！”
兩家人對峙，場面安靜，卻是一道電子聲從小男孩的手機中傳來，打破寧靜。
見此，中年男子與陸鴻鳴忽然大笑而起。
“哈哈哈！”
“陸狗子！”
“王大癩！”
兩個大男人大笑幾聲，然後走上幾步，重重的抱在了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
“小尊，這位是你陸叔叔。”中年男人笑着對小男孩介紹到。
小男孩聞言，這才停下手指，微微抬頭，看着陸鴻鳴。
陸鴻鳴微愣，也看小男孩，低聲道：“王宗，你這兒子，有點不一樣啊。”
他身居高位，歷經三十載，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物，身上自有一股威嚴，又自幼習武伴身，擁有極高的武道修為，渾身氣勢如虎，別說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便是那些豪族驕子，商界精英，集團總裁也不敢與他對視。
可這小男孩就這麼看着他，雙眸中的平靜，與那些假裝平靜，故作淡定的偽裝可完全不一樣。
竟讓他都有些難受。
“陸叔！”
小男孩淡淡開口，聲音稚嫩如天音。聽着彷彿就是一種享受，令人感到愉悅。
然而，陸鴻鳴猛地瞳孔驟縮，這兩字直讓他心神如有泰山壓下！
這聲陸叔讓他有種難以承受的窒息感。
彷彿承受不起…
不過他喜怒不言於表，並未表現出來心中震蕩，只是額頭微微浮現的幾滴汗珠，讓身邊的妻子林絮月感到奇怪。
‘奇怪，鴻鳴這是怎麼了，怎麼出汗了？’
林絮月詫異道。
她可深知自己的丈夫，自幼習武，修為極高，這整個燕陽市也沒幾個對手，怎麼會莫名出汗？
林絮月掐了掐丈夫的手背，低語道：
“你這人怎麼了？人家孩子喊你呢…”
陸鴻鳴這才回過神，尬笑兩聲，看着這小男孩，咳嗽道：“好…好孩子。”
他心中也怪異，自己這是怎麼了…
下意識，他想摸摸小男孩的頭，但手剛伸出去，就想到剛才那股如泰山般的壓力，如僵硬一般停留在空中…
十分尷尬。
這時，林絮月趕忙走上前，笑着對小女孩說道：“飄雪，這是你王叔叔，你爸爸的發小…”
陸飄雪眨眨眼，俏生生的喊了聲王叔叔，又好奇問道：
“王叔叔，發小是什麼意思啊？”
王宗笑着回道：“就是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是朋友，情同手足。”
“很小是多小呢？”
“就像你這麼小的時候…”
陸飄雪恍然，然後走到小男孩面前，笑容燦爛道：“你好，我叫陸飄雪，飄來飄去的飄，下雪的雪。你叫什麼，我們今天就做朋友吧。”
“這樣長大后，我們也是發小啦！”
小女孩天真無暇的笑容，讓人心暖，明媚的容顏，令人感到舒適。
便是王宗看得也頻頻點頭。
小男孩放下手機，看了陸飄雪一眼，忽的也笑了：
“我叫王尊。”
“天王的王，至尊的尊！”
王尊的笑，直讓他原本就俊美的臉頰，彷彿成了另一幅絕世名畫，卻無半點天真無暇，只有一股令人為之心顫的霸氣。
陸飄雪看着王尊的笑容，臉頰微紅，似乎有些害羞的低下頭。
“這孩子，真有點與眾不同啊…”
林絮月低聲在丈夫耳邊說道，“說不出，就感覺…他好像站在這裏，就是世界中心一樣，總能吸引人的目光…真怪異。”
“你這位被王家割出祖籍的發小，沒想到他兒子，竟然如此奇特。”
“我還沒見過，飄雪這麼主動去問好…”
林絮月可知道自家哪位小公舉，走到哪兒不被人眾星捧月，平常可是誰都不理的。
陸鴻鳴輕輕點頭。
這時，陸飄雪又抬起頭，臉上浮現幾分掙扎，咬咬牙，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她舉起手中的木劍，遞給王尊，鄭重道：
“我們現在是朋友了，這是我最喜歡的木劍，是我師傅親自給我做的，我送給你！”
木劍精美，雕刻天成，劍刃雖鈍，卻有一股凌然劍鋒，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嚯，這小丫頭片子，還下本兒了！”
陸鴻鳴驚訝道。
讓他不由感嘆，果然還是小孩單純，誰張得好看就親近誰，平時這柄木劍，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碰都碰不得。
這一轉眼就送給別人了。
林絮月笑了幾聲，並未多言。
這父子乘着出租車到此，現今身份低微，不過這孩子十分奇特。兩人年齡尚小，只是作為朋友相交，倒並無不可。
但若是其他的，林絮月不會同意。
王尊打量木劍一眼，眼皮微抬，正待收下，不想，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小雪，師傅給你的木劍，你怎麼能隨意給人？”
“收回來！”
話音剛落，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宛若神仙玄女般落下。
青鋒三尺掛天虹！
天邊劍意四起，竟浮現一道如鋒亮麗的彩虹，當真絢麗。
白影落下，正是一名手持長劍，身着白衣，黑絲如瀑，姿容絕麗的女子。
“鴻鳴，你給小雪請的這位劍師，到底是何人？每次出場都這麼厲害？”
林絮月微微一望，看着那劍鋒彩虹，驚嘆四起的同時，心中也生出一股懼意。
她並未如同陸鴻鳴修習武道，對於這些隱匿於世的武道劍修，了解實在有限。
只知道老公請來的這位的劍師，極為厲害。
便是陸家老太爺也讚不絕口，奉為上賓。
“名門出身…若非她看中小雪資質，恐怕以我的地位，根本請不動。”
陸鴻鳴低聲道，“武道有宗師，這劍道亦有，這位沈劍師已達宗師，境界比我要高，年輕比我小，前途無量。你未習武，看不出端倪，沈劍師剛剛使得是一招劍式。至於你心中產生一股懼意…”
“那是因為沈劍師已經練出劍意…天賦可怖啊。”
“只是，她這個時候出來…”
陸鴻鳴斟酌幾分，走上前去，對着沈劍師恭聲道：“沈劍師，這位是我朋友的兒子，飄雪只將木劍當做禮物，贈予人，並無不妥。若是這木劍材質珍貴，我派人尋一份給予您。這樣你看如何？”
沈劍師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材質不珍貴，但獨一無二，你尋不來，這是我親手製作，我沈明霜製作的劍器，便是一柄木劍，也不可能落入外人手中！”
她語氣清淡中的透着一股冷傲，氣勢逼人。甚至連看也未看王尊。
陸鴻鳴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臉色微僵。
這時，陸飄雪蹦蹦跳跳的走上沈劍師旁邊，拉着女子的手臂，撒嬌道：
“師傅，不就是一柄木劍嗎！到時候你再幫我做一柄就是了！他是我朋友呢！”
然而，小女孩撒嬌並不管用，沈劍師依舊冷聲道：
“不行！這是師傅的規矩！”
聞言，小女孩眼珠轉了轉，又立馬道：
“嘻嘻，這樣吧，師傅，你收我朋友也做徒弟吧，這樣他就不是外人了。我的木劍也可以送給他啦！”
她腦子轉的極快，可陸鳴鴻聽到這話，臉色卻變了。
沈劍師一怔，這才將視線落在王尊身上。
只不過這時，王尊卻早已收回手，面容平靜的拿着兩部手機，瘋狂操作。
漠不關心。
見此，沈劍師斜睨冷笑，淡淡道：
“我不收俗世庸人。”
話一出，幾人面色各異。
王宗眼睛微眯，開口道：“你這人說話倒是刺耳難聽，什麼是俗世庸人？”
沈劍師轉眼看了他一眼，忽的笑道：
“他一懵懂小孩不明白無所謂。你經脈盡碎，四肢無力，傷病纏身，手無縛雞之力。難道也不明白我的意思？”
王宗嘴角微抽。
這女人一語中的，說得倒是實情。讓他無法反駁。
六年前，他被劍穿身而過，四肢盡廢，能活到現在很不容易。但也確實和那些俗世庸人並無區別……
可這話實在太難聽，最讓王宗無法忍受的是，竟然小看自己兒子…
“你…”
他正待開口，不想王尊放下手機，淡淡道：“最近不要動怒。忘了我的話了？”
王宗呼吸一緊，閉嘴不言。
王尊抬起頭，看向沈劍師。
這一刻，對面手持長劍絕麗女子，呼吸莫名一窒。
“你師傅？”
王尊又看向陸飄雪。
陸飄雪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小聲道：“師傅說話有些不好聽，但她不是那個意思的啦…”
王尊點點頭，將她手中長劍接過。
劍鋒斜指大地，忽的發出一聲蒼鳴！
木劍本無鋒，然而在這一刻，卻通靈天地！
吟！
王尊凌空一躍，木劍化若無影，卻在天邊掛上十八道天虹劍影，每一道都絢麗的讓人驚嘆！
壯觀異常！
其身姿如仙，其劍影如虹！
這驚天的劍影天虹之下，卻是令人窒息的龐大劍威，劍意如龍翔九霄，沸然如是！
見此畫面，幾人均是臉色大變！
“哇…這，師傅，飛仙掛天虹，這一式竟然能使出十八道天虹劍影嗎？”
陸飄雪張着小嘴，驚訝的看着天邊，眼中深處卻藏着幾分難以置信。
而沈劍師，此時卻呆立原地，眼中是赤果果的不敢置信…
她剛剛現身，因為正在練劍，所以來的時候，使的這招落下，亦有懾威之意。
這招是天影飄絮劍最後一式，也是最絢麗最難學的一式，名曰：飛仙掛天虹。
她修習多年，不過只能於天邊掛上一道天虹劍影…
可現在卻足足有十八道！
“不可能…就算創造這劍法的前輩，也只能掛上九道天虹…我師尊也堪堪只能掛上七道天虹劍影…這怎麼可能會有十八道？”
沈明霜深知這其中的難度，每一道都代表凝聚一種劍意。
謂之九彩天虹劍意，每一種劍意又何其難悟出。
她能於宗師之境，悟出一種劍意，已經是當世的劍道天驕了。
可現在一名不過六歲的小男孩，卻能夠輕易做到，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陸鴻鳴與林絮月面面相覷，均是一臉震驚。
颯！
王尊落地。
“你，你怎麼會這招？”
沈明霜怔怔問道。
王尊沒有回答她，倒是看向陸飄雪，淡淡道：
“你這個師傅，不過劍術庸人。以後想學，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