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正義必勝的失敗組（一）
景盛大廈407，潭州房地產有限公司。
“你們看，我就說安總和方嬌之間有點什麼，要不然，方嬌被叫進去那麼長時間。”
人事部的李歡和其他同事躲在茶水間咬耳朵地說道。
“你說，要是安總他家的那位如果聽到風聲，又鬧到公司怎麼辦？”
“別提了，光上個月，她就來鬧了兩回，要不是吳總去總公司開會，我估計這事肯定瞞不住。”
“你們別瞎吃蘿蔔淡操心，上頭打架小鬼遭殃，我打賭，三星期，安總就能把方嬌拿下來。”
“四天。”
幾個人熱火朝天地說著，茶水間的門突然間打開，他們口中的女主人公方嬌端着水杯，眼神莫名地盯着他們。
李歡他們都是些光口頭花花的人，遇到正主，各個像啞火一樣，說不出話來。
方嬌從旁邊的抽屜取出一條速溶咖啡，望着咖啡色的顆粒落在杯子裏，慢悠悠地開口：“李哥，我聽說你的女兒今年剛畢業，好像在安德路的律師行上班，對嗎？”
這個時候被提及，李歡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在安總的手機通訊錄里好像見到你女兒的手機號碼，你上次聚會的時候，我幫你接過一次電話，還記得嗎？尾號0507的那串。”
飲水機在桌子旁邊，方嬌把杯子放在下面，按下熱水的按鈕，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瀰漫的霧氣讓李歡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們是公司的老員工，誰不知道安總的私生活混亂，最喜歡勾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如果是真的，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方嬌抿一口咖啡，“放心，人情不會讓你欠太久的。”
從茶水間離開，坐回卡座的方嬌，把咖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開電腦，直接把草稿箱的請假和辭職郵件發送給吳總，然後走OA流程。
等待結果的時候，她從倉庫里取出一個紙箱，開始在同事們眾目睽睽之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旁邊和她同期入職的方悅探過頭，好奇地問怎麼回事。
“我剛剛打電話報警。”方嬌先是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個重磅炸彈，然後接著說道：“剛剛辭職，所以趁警察還沒有到，收拾下自己的私人物品。”
等方悅消化完所有信息的時候，方嬌已經用透明膠帶封好紙箱，甚至用馬賽克筆在紙箱上龍飛鳳舞地做標記。
“可是，辭職不是必須提前30天申請嗎？而且，你向安總提辭職，安總怎麼說？”
一般人聽到方嬌的話，第一時間肯定是問報警的事情，方嬌清楚方悅為什麼會問辭職的事情。
方悅想辭職不是一天兩天，只不過被家裏父母勸說，自己又難以啟齒想要辭職的真正原因，再加上不敢和安總打交道，生怕等待辭職的30天內被惡意找茬，這才拖了又拖，拖成心病。
“如果你想辭職，只是單單因為安總，那就先不着急。”方嬌想了想，把方悅領到安總辦公室。
方悅剛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安總，下意識地準備大叫，被早已準備的方嬌捂住嘴，“沒聽見我說已經報警了嗎？”
聽出方嬌心中的不耐煩，方悅拉下方嬌的手，“你打暈他了？”
被方悅亮晶晶的目光盯得有點發怵，方嬌點頭，方悅一把熱情地抱住方嬌，和平日膽小怕事的表現截然相反。
沒等方嬌反抗，她又很快地鬆開手，然後跑到安總的旁邊，朝着他連踢幾腳泄憤。
“你表現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方嬌帶着試探地說道，她被安總推倒在地，醒來以後回想過去，就好像是別人的人生一樣，她現在甚至懷疑方悅是不是和自己一樣。
“我知道他要完蛋了。”
方悅走到紅木辦公桌旁，從桌子底下摸出像紐扣一樣的東西。
被逼得急了，兔子還會咬人的。
她早在打算辭職的時候，就在網上購買了竊聽器，原本只是打算威脅安總讓她順利辭職。現在嘛，她把竊聽器交給方嬌。
“我以前以為你比我還膽小，每次安總找我，我還會推脫有事，你卻只會往套子裏鑽，有時候我拉着你說要加班，你卻非得說自己能做完。沒想到，你是打着深入虎穴的注意，簡直太帥了。”
不用方嬌解釋，方悅已經自說自話地幫她解釋完了。“既然安總待不下去，公司的其他人對我還不錯，我就沒必要辭職了。這個就交給你，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只要不讓其他人知道有我參與就行，拜託了，英雄。”
辦公室里兩個人商量好以後，方悅從辦公室通往會議室的另一扇門離開，方嬌坐在安總的轉椅上，把竊聽器里的內存卡插在筆記本上，聽到不少有用的內容。
她想了想，乾脆新建文檔，把一部分不牽扯到其他人私隱的部分寫成文檔，直接附件抄送給總公司以及地方分公司。
她剛按下回車鍵不久，辦公室其他人同時收到郵件提醒，李歡面色蒼白地看完附件，收到吳總的電話，他還不知道安總受傷以及方嬌報警的事情，只能對着手機保證調查清楚事情，話說到一半，“警察來了……”
沒時間理會手機另一邊吳總的質問，作為此時公司內職位最高的人，李歡迎上前去。
“請問，誰是方嬌？”
從會議室出來的方悅走過來，領着警察走到安總辦公室，“方嬌，有警察找你。”
專門負責錄像的警察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他拿著錄像機拍攝辦公室，其中一名拿着筆做筆錄，還有一位年長的警察皺眉看着地上的人，對方嬌說：“你沒有打120嗎？”
“放心，我下手有輕重，他只是暈過去，再過不到15分鐘，就會醒過來的。為了這種人叫救護車，浪費國家資源。”
“我們需要在現場先簡單做下筆錄。”
此時負責的李歡咬着牙說：“方悅，你帶警官們去會議室，我會安排公司的員工都不要離開，保證你們做筆錄的時候，他們隨叫隨到。”
“地上那頭豬呢？”
方悅哪怕不樂意，還是盡職盡責地問道。
她的措辭明顯讓警察多看了她幾眼，拿着攝像機的警察蹲下身錄像，剛才一進門他的同事已經做過檢查，沒有任何問題。
“他需要做筆錄嗎？”
得到警察們肯定的回答后，標準的防狼術，只要一腳，死豬變成出欄的豬，掐着嗓子尖叫地跳起來，手抖得像帕金森一樣指着方嬌。“你，你，你——”
完全沒來得及阻止的警察連忙插在兩個人的中間，年長的警察還沒來得及批評，方嬌的手“不小心”地按在空格鍵。
“我的手機里存了好多你的照片，難道你想讓我傳到網上，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你？如果不想的話，就乖一點，我沒給你錢嗎？”
辦公室的門開着，筆記本的聲音又很大，警察們即使不認識這個聲音，看看其他人竊竊私語時偷偷飄過來的目光，哪還不明白？
“把筆記本電腦裝好，一會兒帶回警局。”
“這不太好吧，電腦是公司的，上面有很多公司內部加密信息。”
李歡又不是沒頭腦的人，他只是說了一句，表明下維護公司的心意，然後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把電腦裝進證件袋。
雖然心裏不恥安總的為人，警察還是盡職盡責地問他需不需要救護車送他去醫院做檢查。
安總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又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拿我的電腦，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們侵犯個人私隱？”
“還有，我有權保持沉默，律師沒有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方嬌嗤笑一聲，“港劇看多了，安總。我們國家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沉默權是外國的，在這裏水土不服。”
旁邊的警察點頭，“《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三條偵查人員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應當首先訊問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犯罪行為，讓他陳述有罪的情節或者無罪的辯解，然後向他提出問題。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的提問，應當如實回答。但是對與本案無關的問題，有拒絕回答的權利。”
安總從地上狼狽站起來，可能意識到出事，輸人不輸陣地梗着脖子，“我是受害者，憑什麼拿我的電腦。”
方嬌有點不耐煩婆婆媽媽的節奏，“我才是受害者。我打110告你職場性侵擾，還有意圖強姦，故意傷人，剛才的錄音，應該還能再加上恐嚇威脅。而且，我只承認正當防衛，並沒有企圖傷害你。算了，我不太懂法律，到時候只能麻煩律師幫我。”
被說的啞口無言，兩人爭吵的時候，警察早已對其他人做完筆錄，方嬌做完筆錄后，登記好聯絡方式，而安總被帶到警車離開。
等方嬌抱着紙箱離開辦公室時，其他人各個低頭裝作做事，人走遠以後，辦公室炸開鍋一樣，每個人的手機不停地振動，消息在他們之間像飛舞的雪花一樣亂竄。
“她讓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的，沒錯吧。”方嬌自言自語地說道，手指間，黑色的內存卡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