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格魔方
葉蓁蓁是在允恩懷中漸漸淡化的,當她穿過黑暗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八天後的中午了。
萌萌照例每天都會來她房間巡視一圈,這天中午,白澤帶了橘子洲和葯鑼來她家裏蹭飯,一群人都聚在院子裏烤海鮮。
葉蓁蓁看着手中的四格魔方,聽着窗外喧鬧的聲音,忽的眼淚就留下來了。
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孤單,或者從不覺得自己對允恩說的話有什麼理所當然的道理,那話只是為了安慰允恩說的。
“呼~”她一邊留着眼淚,一邊嘆息,心想着,原來鬼世穿行也要這麼窩心。
四格魔方就在她手裏,是一件沒了生氣的死物,可允恩的經歷卻是真實存在的。
葉蓁蓁抹了抹眼淚,將四格魔方放在桌上,撂下背包朝着浴室走去。
夏萌萌是貓妖,段念是九尾狐,都是耳朵很靈的妖,縱使葉蓁蓁沒哭出聲,他們也聽見了二樓的腳步聲。
段念在料理着食材,又多加了一人份,而夏萌萌就上樓來找人。
“蓁蓁~”萌萌敲開了兩下門,看着一地的裝備和褲子、外套,隨即越過衛生間朝裏屋走去。
“蓁蓁這就是四格魔方?”萌萌拿起了桌上的魔方端詳了一會兒,正在洗澡的人沒有那麼靈的耳朵,在水流的沖刷下沒有聽到外面的說話聲。
洗完了澡,葉蓁蓁仍是沒有從那八天的相處中脫離出來,從而又泡進了浴缸里,可剛一躺下,夏萌萌就敲響了門。
“蓁蓁~都等着你下樓說故事呢~”萌萌身體貼在衛生間門口的牆上,手拿着四格魔方繼續擺弄着。
“沒心情~”葉蓁蓁沉聲說。
“葯鑼帶回來了,是個小帥哥,你不看看?是個物化妖~”
“沒心情~”
“老狐狸給你準備了一份烤海鮮~你吃不吃?”
“馬上!”葉蓁蓁此刻也是餓了,給那姐姐的房間打掃完之後就去了七零四,也就是說從下午到晚上十點都沒吃飯呢。
她簡答的沖洗了一下,留下了那缸還沒來得急泡的水,裹着浴巾就出來了,夏萌萌還靠在牆邊擺弄魔方,葉蓁蓁徑直進了對面的衣櫥,挑了件睡衣換上。
“別給我玩壞了~”她從對方手裏拿過魔方,放在衣櫥的擺台上。
“這魔方無論怎麼轉都是那幾個數字啊~”萌萌眨巴了兩下眼睛就挎着人下樓。
“是啊,那幾個數字代表的人都死了。”葉蓁蓁想起了允恩受到的屈辱和孤獨的遊盪在人間心裏就不是滋味。
“看來這次你不單單是去受苦的?”
“這也是一種受苦啊~”
兩人從旋梯上下來,那群人就在窗戶外面的一塊空地上烤海鮮。
“哇~這就是葉天授嗎?!”一個聽起來非常順耳的聲音從窗戶一側的傳了出來。
葉蓁蓁蹙眉回頭,一個也就跟她一般高矮的男孩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着眨巴兩下。
“真稀奇,多久沒聽人叫我葉天授了?”葉蓁蓁打量了一下對方就抬眼看着白澤說:“你艷福不淺啊~”
白澤冷哼了一聲說:“就知道你想歪了,這倆可都不是我的菜!”
萌萌和葉蓁蓁對視了一眼,都不以為意的撇撇嘴,上了桌。
“說吧~這次去什麼好地方了?”三山過來勾住她的脖子,被她一巴掌拍開了。
“不是什麼好地方,她的故事也不是給你消遣的。”葉蓁蓁眼裏沒了笑意,隨即說:“去的是電影公寓裏,和故事中沒什麼差別。”
三山明白她這表情的意思,故而也沒有接着詢問。
倒是那葯鑼不懂,上前問:“公寓是什麼?”
段念將食物裝盤端上來,撂在葉蓁蓁面前說:“看來你這次用心了,都去八天了,我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葉蓁蓁將扇貝肉戳了下來吹了吹說:“確實用心了,也只有用心了才發現,原來故事中的鬼們,各有各的悲哀。”
她喜歡吃干烤不加任何佐料的。
“你是要歇幾天,還是馬上去下一個?”白澤喝了口啤酒,看面前的殘局,吃的也差不多了。
“這是我決定的嗎?如果是,那也就三兩天的事。”
白澤似是有點喝多了,臉頰上了顏色,說:“咱倆暫時被綁定了,你去我就要去,所以我徵詢一下女士的意見。”
“我的是一天頂第一天,你的不是,活的也滋潤。”葉蓁蓁手裏剝着蝦。
白澤訕訕一笑說:“滋潤什麼啊~這次和上次都沒個固定的時間轉換點,去了五天,TMD在那裏呆了五個月!”
葉蓁蓁咀嚼着蝦肉,手裏又開始剝螃蟹說:“五個月就帶回來一個小美人,多值啊~”
白澤皺着眉,嘴角掛着笑,罵道:“滾!老子眼光高着呢!”
他帶回的兩個,一個高冷,一個陽光,簡直就是冰火兩極,並且還都住在他的家裏。
“送你一個你要不要?”白澤賤兮兮的靠了過來,呼出了滿滿的酒氣,葉蓁蓁嫌棄的推開了對方。
“不要!人家是成年人,有必要給脫離集體的機會和本錢。”她啃了一口蟹黃在嘴裏回味了一會兒說:“你又不是他們爹,該放手就放手,都攬在自己屋裏,你那小三層可要再蓋了,再來個二三十個,你不得蓋出個故宮皇城來?分個什麼東宮西宮什麼的,這皇后貴妃可都要安排明白,不然會出亂子的。”
白澤嘖了一聲按下對方拿着螃蟹鉗的手說:“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係!你不要這樣說了好不好,搞得我自己都有點懷疑了~”
“哦吼~”葉蓁蓁也賤兮兮的笑了笑。
白澤上手就掐在了她臉蛋上說:“你哦吼什麼!你這丫頭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說著兩隻手都用上了。
“你丫的跟我一個等級,白白使喚我三年現在還叫屈了!”葉蓁蓁撂下螃蟹鉗和大螃蟹腿,但因為胳膊不夠長夠不到對方的臉就只能張牙舞爪的向前伸着,而白澤就仰着頭笑的極其猥瑣的嘟囔着。
“你夠不着哎~你夠不着~胳膊短一截你夠不着~”
餐桌上的扭打已經習以為常了,段念和三山還有萌萌都對其視而不見,白澤手也不輕,一會兒工夫就把蓁蓁的臉蛋都掐紅了。
橘子洲冷眼看着兩人,今天他沒戴眼鏡,但頭髮還是在腦後扎了個鬏,這人面向冷,又從不笑,搞得三山和萌萌都不敢靠前說話,整頓飯下來一個字都沒說。
倒是葯鑼傻兮兮的坐在邊上笑。
然而大戰從掐臉蛋轉到了吐口水,故而白澤支棱起來的手也收回來了,衣服上都是葉蓁蓁的口水,段念和三山避諱的朝一側挪了挪,都讓出了這片‘不潔之地’。
也許是白澤喝多了,被葉蓁蓁吐過口水后也想吐回去,可剛吐不出一口,酒意就翻了上來,乾嘔了一下,葉蓁蓁見情景不妙,在對方吐出來之前,凌空一腳踹在對方臉上,將人踹翻在地上,后躥了一米多,最後白澤嘰里呱啦的都吐在了自己身上。
“鑼兒,帶人回去。”橘子洲冷聲說。
葯鑼乖乖的將白澤拖起來,不出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葉蓁蓁揉着臉蛋回到桌上,繼續剝着螃蟹腿。
倒是橘子洲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原地,眼睛盯着她。
“看什麼?有話就說~”葉蓁蓁都沒抬眼就都知道對方看着自己。
“你的思想有待凈化。”橘子洲說著就靠在了椅背上。
“這麼說,你不是?”葉蓁蓁在心裏對這人有些生厭了。
“姑娘為何覺得在下就是?”
葉蓁蓁抬了抬眉毛,手裏的蟹腿被咔嚓嚓剪開了,她抽出蟹棒咀嚼了一口說:“那不是就不是唄~開個玩笑嘛,你介意,不開了就好了嘛~”她一副無賴的樣子,已經表現出並不待見這個橘子洲的意思了。
“在下只是不希望姑娘誤會,還請姑娘不要總是拿這件事調侃我們。”橘子洲站起身來,他不是妖,所以並不會瞬移回家。
“我調侃,他也承着,都沒不高興,你既然無心就莫要用那副滿目柔波的眼神看着他啊?你說呢,掌事大人?”
肉眼可見,橘子洲咬了咬后槽牙,臉部輪廓看起來英俊異常。
這個掌事的事是萌萌跟她說的,這個橘子洲是勾欄院的掌事。
“在下自知,姑娘瞧不起在下。”橘子洲啞着嗓子說。
葉蓁蓁冷哼了一聲,將螃蟹腿空殼仍在桌上說:“別給我扣帽子,你是什麼掌事,又在哪裏做掌事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沒有關係就談不上瞧得起瞧不起,就只有瞧得見和瞧不見這兩個理,如今我瞧不見你做什麼勾欄院還是青樓的掌事,你只是你而已。”葉蓁蓁說完就抓起段念給她拔開的扇貝肉。
“你只是你而已,而我,也只是知道你這麼存在而已,我們...並不算相識,別擺架子,別擺臭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錢一樣。”她將扇貝肉塞進嘴裏,看着橘子洲煞白的臉,冷冽的眼中多了幾分不甘。
見此情緒,段念和三山還有萌萌都閉嘴了,誰都沒有打圓場,胳膊肘怎麼拐,話幫着誰說都不是,還不如不說。
葉蓁蓁見此,嘆了口氣說:“我以後不提你就是了,可以吧?”
橘子洲沒有回答,臉色仍舊不好,他嘴巴緊抿着,似是有什麼話想說說不出。
此刻就只有葉蓁蓁自己吃東西的聲音,橘子洲也沒有坐下,也沒有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葉蓁蓁喝了口榨汁,站起身來走到橘子洲身邊,將剝過螃蟹的臟手按在對方袖子上,說:“我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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