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地為證
零卓並不知奕雀煌暗藏的心事,只是聽到他如此深情的告白,心中有幾分驚慌。奕雀煌的眼神太過深邃迷離,以至於讓她有一瞬間的迷失。
而他話語中的那個‘他’,零卓明白,那是指她刻在心口,埋在心中的夙歌。
是了,若是自己一味強求,是不是會觸怒他,讓夙歌陷入危險之地?那麼之前與夙歌所做的訣別,將毫無意義。
念及至此,零卓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時,已經妥協:“我隨你回瑞霖,也會嫁給你。但我的心,屬於我自己。”
聞聽此言,奕雀煌心中並無欣喜,只有酸澀。他也努力平復下心情:“好,給我三年,若是我不能讓你愛上我,那我便放你回皇朝,自此天高海闊,我們再無瓜葛,你也可以與夙歌再續前緣。”
若是三年都毫無改變,那麼也不必在人界多停留了,奕雀煌只覺得心頭一陣窒息感。
零卓眼眸一亮,聲音低啞的問:“你說話可算數?”
奕雀煌嘴角拽起一絲戲謔的笑意,站直身形,目光凌冽,舉起右手至耳邊,拇指扣住尾指,三指直立,神色傲然:“吾乃天界太子鳳皇,今日在此立誓,三年內若得不到零卓真心相待,願放她離去,自行婚嫁,再不干涉。若有違此言,願墮入魔道,永世受業火之刑。”
隨着他聲音落下,船艙外響起轟隆隆震天的雷聲,夾雜着閃電,這是以天地為證。
零卓倒吸一口冷氣,直直的望進奕雀煌眼中:“何必立下如此狠絕的誓言。”
“我是這天地未來的主宰,我不信自己得不到你。就這麼簡單。”奕雀煌指了指零卓手中的宮鈴:“這個是我在天界的隨身佩帶數千年的乾坤鈴,送你做信物,收好了。我們此生,還很長。”他話畢,便轉身推門離去。
零卓呆愣在原地,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宮鈴。這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身上的威壓,他方才的誓言如鐘鼓一遍一遍的敲擊在零卓心頭,震得她心中倉皇失措,努力偽裝的冰冷外殼,卻有了一絲裂縫。
零卓搖了搖頭,努力甩開那一絲的擔憂。
三年而已,自己怎麼會愛上一個將自己命運玩弄在掌心的人。他也說了是違背誓言才會墮入魔道。若是到時他們彼此兩相厭,乾乾脆脆的和離,那麼便不算違背誓言。
喜歡一個人不易,討厭一個人相對就簡單多了。
自此,在奕雀煌與零卓彼此攤牌的這一天,一個人立下了狠絕的誓言,要得到對方的心。而另一個則決定要讓對方厭惡自己,以求脫身。
…………………………………………
到達瑞霖時,已經十月末,天氣漸冷。
救下西貝明月再到瑞霖已經兩月有餘,她如今已經有近五個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被厚衣服遮擋尚不算太明顯。
自之前零卓怒丟名琴鶴戾入海后,明月方在抑鬱的情緒中徹底清醒,再不彈那些悲哀之曲。
而是坐在船艙中,時常望着遠方,對着腹中孩子低喃自語,心情逐漸平復。
奕雀煌與零卓二人在攤牌后,再相處也少了些劍拔弩張的橫眉冷眼,當然這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都是來自零卓。
如今的零卓雖依舊態度淡漠,但也不再抗拒旁人的幫助和照顧,臉上的笑容便慢慢多了起來,只是與奕雀煌相對時,依舊努力抹去任何一抹帶着心緒的表情。
對此奕雀煌只做看不懂,依舊我行我素,對零卓的照顧絲毫不減,態度也一如曾經。
待官船停靠碼頭,夾岸兩側已經有當地的官員等候在此。
“參見三皇子殿下。”為首的官員一身靛藍色官袍,帶着身後官階大大小小的官員和兵士齊齊跪拜在地。
奕雀煌面容溫和的點了點頭:“都起來吧。”
零卓站在奕雀煌身側,隨他一同向外走,在眾人起身後悄悄打量的目光中毫不為之所動,她望向眾人身後的這普通小鎮中的建築格局,只覺得與皇朝的建築風格大相逕庭,皇朝多是沉穩暗沉的實木建築,而瑞霖建築用色明顯輕快許多,連同房屋外形構造,也不再拘泥於平衡,而是是張馳有趣。
奕雀煌將零卓的反應收在眼中,作為曾經可以自由穿越去她所在的時空,陪伴她數年的天界太子,他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喜歡畫畫和設計的她,對於顏色相當的敏感。
“這裏只是鳳毛麟角,瑞霖還有很多驚喜等着你去發現。”他湊近零卓低語。
零卓神色一肅,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便一言不發回身走到明月身邊,輕輕一笑:“等雲家來人,我送你回府。”
明月大為感動,淚水上涌,打濕了眼眶。她正不知該如何回雲家,面對雲家的上上下下,長房嫡子就這樣折損在前往皇朝的途中,真不知尚未得到消息的雲家看着自己獨自一人回來,會如何作想。
而看到前方眾人簇擁的奕雀煌,明月遲疑,這一路同行,是個人都看得出這位三皇子對零卓的心意,縱使零卓說來瑞霖也是迫不得已,並沒有言明其中關竅,但明月能察覺得到這二人之間的某種聯繫。
若是因為自己而讓好友失去一個良人,這更是不妥。
念及至此,明月婉拒:“阿卓,我自己回雲家就好,家中新喪,也不便引你回家中做客。”
想起自己夫君,明月眼淚撲簌簌落下。
零卓聞言也是感同身受,擦去她臉上的淚,握緊明月的手,帶着擔憂:“我不知雲家待你如何,但你如今懷有身孕,不能心情太過壓抑悲傷……”
看懂零卓的憂慮,明月則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沒事,你放心,雲家上下待我極好。”
思慮片刻,零卓回身走向奕雀煌,站在他身邊皺着眉頭在考慮如何開口向他要人。
奕雀煌正聽官員回復水匪一事,察覺到零卓一臉古怪的回來,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猜到她是有事求自己,但又不好意思開口,這別彆扭扭的性子倒是與曾經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