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林溪

第14章 少年林溪

他自幼便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太子,母親自他出生后不久便已離世。

年幼時的太子鳳皇便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孩子,時常獨來獨往,獵殺妖獸,誅殺魔仙,受傷也不會說半句疼。

三界萬物不在他心中,他禹禹獨行,彷彿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直到成年後,因父命去往異界見到零卓。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才三歲,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從一堆毛絨玩具裏面鑽出來,看着他隱身的地方半晌,而後咧嘴一笑,伸手向他要抱抱。

他頓時愣住,被這種意外驚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落荒而逃。

再見她時,她已經六歲,在路邊發現一隻被餓的氣息奄奄的小貓,抱回家后餵養,但貓兒壽命已盡,補救無效。

她捧着小貓蹲在樹下哭了好久,扒了個土坑將小貓埋好。

他不知為何只覺得心裏也很不好受,陪在她身邊,聽她念叨着讓小貓以後要按時吃飯,不要再餓肚子之類的話。

第三次再見面,她十三歲,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扎着雙馬尾,白皙的皮膚,眼眸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愛幻想,愛想像,愛玩愛鬧也愛笑。

這一次,他沒有再離開,而是認真的留下來,隱身在空氣中,慢慢了解她,融入她的世界。

三年相伴,足以讓他淡漠的心被打動被溫暖。

作為未來的天帝,他深知此中艱難,所以他不願意逼迫零卓相隨。

但卻不知零卓的存在,是在化解他的缺失。

此番若是真的得不到零卓的心,而又毀了誓言,純屬自己罪有應得。

若因此卻讓帝君與父君的付出付之東流,他鳳皇有有何顏面去做天帝?

“起來吧,這些你心中有數就好。不要告訴零卓,她知道了自己的來歷,會影響你們今後的路。”林溪單手托扶奕雀煌起身。

略嘆一口氣,神色輕鬆了許多:“聽過零丫頭在皇朝的不少事,我想零丫頭應該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吃軟不吃硬,你若是想得到她,不如就腳踏實地的將你的心拿給她看。用不了太久,她就會棄械投降了吧。”

想起零卓那嘴硬心軟的樣子,奕雀煌嘴角也勾起笑意:“叔祖放心,我定會全力以赴。”

林溪心中喟然長嘆,遠古上神是否也早就算準了也會有今日呢?那麼他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手會遏制鳳皇去擁有生魂零卓的彌補,而得到永生的主宰權?

這些身為德祐帝君的他也好,現任的天帝也罷,他們都已經無法再為奕雀煌和零卓的今後做出什麼預知和安排,一切只能靠他們二人自己去成長,但願會有個好結果。

…………………………

泰洲醫館。

零卓跟在冥捕頭身後,看見那醫館中的女屍,不禁暗自倒吸一口冷氣,正面看的恐怖效果遠大於在門外的邊縫中窺看。

此時那女屍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球上,密密麻麻的並非是紅血絲,而是在蠕動的紅色線形蟲,而在她那青紫的臉部皮膚下也時不時爬過一條手指長的蟲形物,顯然在她體內此時聚集着數不清的蟲子。

這些蟲子爬過的地方肌膚便乾癟下去一部分,肌肉與脂肪被肉眼可見極速變大的蟲子吞進腹中。

也虧得是零卓這幾年手上也是沾染不少血,但殺完就過了,死屍卻沒怎麼接觸過。

此時也是強忍着才沒吐出來,心頭也是略過一絲懼意。

一旁的冥捕頭看零卓一副淡定的模樣,心中暗自稱讚,這位皇朝的次帝殿下也確實有過人之處,這份處事不驚完全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少有的。

倒是張掌薄,進門后便被唬了一跳,而後便推開眾人跑出門開始乾嘔。他一個文官,哪裏見過幾回死人,還是這種限量級別的。

吐完之後,張掌薄猶豫了一會,在追星與心理承受能力之間艱難抉擇了一番,還是覺得能跟偶像近距離接觸比較重要,於是擦了把嘴巴,又小心翼翼的挪進了醫館,湊到籽陽籽月身邊,探頭去瞟了幾眼那女屍,捂着嘴強忍着才不吐出來。

而冥捕頭顯然是離奇案件見得多了,此時尚有膽量去伸手將女屍身上遮着的白布撩開:“死者二十三歲,頭次懷胎有孕,已有六個月身孕。死亡時間約為亥時三刻。”

但那白布全部撤去的那一刻,整個醫館中的眾人皆是形色聚變,只因那婦人原本懷胎數月已經隆起的腹部,此時已經被紅色線形蟲所佔據,皮膚與子宮肌肉已經被啃食乾淨,露出已經俱有人形特徵的胎兒那小小的白骨。

一條紅色線形蟲從那空洞洞的眼窩中探出頭來,仰首挑釁似的看着眾人,身體還在不停扭曲。

看見此行此景,連冥捕頭也不禁面色一變:“之前兩起案件雖也有紅色線蟲,但……不曾有如此居多。”

“兇手越來越殘忍歹毒了,要儘快將他們捉拿歸案。否則還會有更多無辜婦孺受害。”零卓此時面色鐵青,殺人不過頭點地,用如此卑劣的手法殘害身懷有孕的婦人,當真是天理不容。

冥捕頭眉頭緊皺:“但我們除了第二起案件時目擊者的證詞之外,還毫無頭緒。之前勘察現場時除了幾片被踏破是屋瓦碎片之外,更是什麼也沒有破綻之處。”

“死者家屬是何時發覺不對的?案發之時又在何處?對了,為何會送來醫館?方才我聽聞要砸了醫館招牌?”零卓問。

一旁的醫館坐堂郎中立馬哆哆嗦嗦的撲倒在地:“大人,此事真的與草民無關啊,昨日這安氏夫婦確實因為腹中不適來過醫館,但草民絕對是按方抓藥,給安氏這婦人拿的也都是溫補的普通藥材,絕無害她之心。哪知這才一晚,安氏就成了這副模樣。草民冤枉啊。”他哭訴着,涕淚橫流,好不可憐。

“我家娘子昨天晚上喝了你抓的葯后就去休息,結果今早起來,我便發現她人已死去多時。肯定是你的葯有問題!”一個粗獷的莊稼漢子蹲坐在角落抹着眼淚,此時暴怒而起,奔着郎中就要揮拳而上,被一旁的捕快攔下。

冥捕頭冷喝一聲:“你家娘子之死與她服用的葯沒什麼關係。你休要在此添亂。”

他橫眉冷目,氣勢凌人,那粗獷漢子瑟縮了一下,又蹲回原處,抹起了眼淚:“我與娘子成婚五年,娘子終於身懷有孕,如今……如今她們母子就這麼走了……”他說著就開始抱頭痛哭,哭聲如錘,砸在眾人心口,沉悶而疼痛。

“殿下,這具女屍不能留在此處,要儘快焚毀,防止這些線蟲危害他人。”冥捕頭對零卓說。

零卓點頭:“確實如此。不過我覺得第二起案件的目擊者尚有可查之處,可以從那裏着手再盤查一次。”

冥捕頭拱手一禮:“是,稍後我會派人將相關卷宗送去殿下府邸。”

零卓點頭。

出了醫館,正好有臨清別院的侍者來尋零卓回府。

待回到別院,已經夕陽西落。

奕雀煌與林溪同坐桌前。

林溪看見一頭銀髮的女子自迴廊轉角現身後緩步走來,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起來,神魂中缺損的地方開始發燙。

而此時的零卓卻毫無所察,看見廳堂的圓桌正首位置坐了一位小少年,略微有些意外。

小少年一張娃娃臉,膚色白皙,劍眉星目,此時從自己位置跳過來,湊近零卓認真打量着她,繞着轉了兩圈。

零卓看他孩子模樣也不計較,自顧自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拿起筷子。

待她看見桌上的幾盤葷菜,其中還有細細的胡蘿蔔絲在其中做點綴時,便胃中翻騰起噁心感。

零卓扔下筷子捂着嘴就跑到檐廊下的角落一陣乾嘔。

“咦?有喜了?”林溪意外的看向奕雀煌,一副你小子不老實敢騙我的表情。

奕雀煌顧不上解釋,忙去零卓身邊扶住她:“這是怎麼了?”

“呃……”零卓努力忍住反胃感,指向餐桌:“把那幾樣菜都撤了吧,吃不下……”

一旁的籽月籽陽亦是感同身受的點頭,拿了清水讓零卓涑口。

奕雀煌示意人將菜肴都換上清爽些的素菜。

籽月籽陽將在醫館發生的事悉數稟報后,奕雀煌不禁失笑:“我記得你最怕的就是蟲子,你怎麼會去參與破案?”

“我……我並沒想到會如此,只以為是尋常死屍。”零卓臉色有幾分蒼白,捂着胃,皺起眉,將碗筷推開幾分:“算了,不吃了,實在沒胃口。”

“那好,你先緩緩,我也不吃了,等下你餓了我再陪你用餐。”奕雀煌坐到零卓身邊柔聲寬慰。

零卓看他一眼,又看向林溪:“這位是?”

“……是……”

“我是林溪,雀煌哥哥收養的孤兒。今日剛趕到臨海別院,零姐姐你好。”

奕雀煌還在遲疑怎麼介紹時,林溪已經先自報家門,一張娃娃臉上笑意天真爛漫,人畜無害的樣子讓奕雀煌不禁也是一陣不適。

“你好。”零卓禮貌的微笑點頭。

“姐姐,你今日遇到了命案?是不是十分可怖的那種?能不能跟我講講啊?我平日裏最喜歡看那些離奇的話本子了。”林溪將圓凳向零卓身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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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世之一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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