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吳漾走出公安局,心裏一陣不安。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等她坐定在沙發上時,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街上路燈昏黃的光線從窗戶里透進來,更稱地她所在的客廳,在黑暗裏一片寂靜。
“他還沒有回來!”
吳漾自言自語,忽然慘然一笑,隱在光線的暗影中十分駭人,失去了平時的端莊與優雅。
逆着窗外射進來的光線,吳漾低着頭不停地笑着,笑聲蒼涼詭異,整個身體隨着笑聲輕顫起來,彷彿在吳漾柔軟的軀體內住着一個蒼老扭曲的靈魂,操控着她失控的靈魂。
“你很得意吧!我擁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一無所有!”
吳漾抬起頭,一邊猙獰低聲嘶吼,一邊淚流滿面。
“你滿意了吧,這麼多年,你一直跟在我身邊,看着我痛苦!”
忽然,吳漾的雙手向空中的虛無撲抓了幾下,大聲喊道,“你做夢!他永遠是我的!就算他不愛我,他也不會愛你!”
吳漾停止了動作,安靜的坐在那裏,審視着對面,像一個洋洋得意的操盤者,掌控這一切,她眼神一凜,“他一直愛着別人!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起來,在這傍晚時分,空蕩蕩黑漆漆的房子裏,笑聲彷彿長了尖牙,撕咬着屋子裏的一切,也包括吳漾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吳漾大笑中嗆着咳嗽起來,等在從喘息中再抬起頭來時,發現剛才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消失不見了。
那是一張和吳漾一模一樣的臉,既讓吳漾夜夜難眠,又讓她有恃無恐——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吳漾的姐姐吳憂——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一個早已化為灰燼的孤魂。
等吳漾的情緒平復下來,吳漾看着吳憂剛在站立的地方,那張衝著自己微笑的面龐無跡可尋,吳漾心裏忽然難過起來,她嚎啕大哭,淚如雨下。
吳漾早就習慣了這種在黑暗中情緒的爆發與發泄,也習慣了從沒有人會安慰她,擁抱她。
但是她也習慣了,在這一場大哭過後,明天依然光鮮的出現在人前,繼續以袁夫人的身份去享受袁夫人能得到的一切。
伴隨着一次次問詢,“你為什麼給林清打電話,用的是她丈夫秦深的電話號碼,而不是直接打給林清的號碼?”
吳漾感覺一陣陣暈眩,在這天旋地轉中,她終於支持不住睡著了。
口中輕聲呢喃着,“因為我本想告訴她先生,可是誰知,他生病了,林清一直拿着他的電話。”
吳漾做夢了,她已經很久不做這樣的夢了。
“你怎麼來了!”
男子震驚地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感到不可思議。
女子同樣不可置信的回應着,“是我呀,我是吳漾!”
男子鎮靜下來,目光中帶着審視,彷彿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地打量着。
終於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子右耳耳垂處,那裏有一粒很小很小的紅色痦子,如果不細微觀察,或者不知內情,根本不可能發現。
男子神情頓時放鬆,目光深沉,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心驚膽戰的站在那裏,終於迎上男子的目光,羞赧地一笑。
她只感覺男子的目光越來越熱,越來越濃,自己彷彿陷入沼澤一般,一時無法動彈。
忽然,男子走上前來,抱住了她,親吻了她的右耳。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狂喜讓她忽略了很多本該引起她懷疑的跡象,可是不知道是她大意了還是她沉淪了,她不再想去糾纏。
第二天,吳漾被鬧鐘叫醒,她睜開眼皮,感覺眼皮十分沉,想翻個身子去關掉手機鬧鐘,可是身子像是灌了鉛一般難以翻動。
她掙扎着坐了起來,關掉手機后,靠着床頭坐在那裏,她想起了昨晚的夢,在她剛嫁給袁少華時,她幾乎每晚都會做那樣的夢。
不知從什麼時候,她就不再做夢了。
身旁空蕩蕩的位置,袁少華一夜未歸。
吳漾看着窗外的晨光,輕輕嘆息一聲,如往常一樣起來了。
她出門時,衝著鏡中的人微微一笑,依然優雅地出門了。
。。。。。。
“吳老師,您一個人收拾實驗室呢?”
吳漾看着可愛的小姑娘,心裏有些發苦,她想起了那個孩子,不知道他現在長成什麼模樣,過的好不好。
“郝美,你怎麼還沒走?”
“吳老師,我來幫你忙。”
郝美很喜歡新來的吳老師,覺得她很溫柔,她覺得媽媽就是這樣子的。
郝美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只有爸爸帶着她生活,爸爸無微不至地照顧着郝美,可是,郝美依然期待能有媽媽陪伴自己。
所以當她第一眼看到吳漾的時候,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媽媽就是這個樣子,溫柔慈愛。
“郝美,謝謝你!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吳老師,您以後就喊我小美吧!”
“好呀,那你以後私底下也不要喊我吳老師了,就喊我吳阿姨吧!”
“我和你爸爸算是同齡,喊阿姨更親近,我多想有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啊!”
郝美開心的點頭答應。
“啪嚓”一聲,正在收拾桌面的郝美聽到玻璃瓶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回頭,看見呆住的吳漾,面前有一攤液體,地板上四散着碎裂的玻璃。
一看碎掉的瓶身,郝美立時反應過來,這是麻醉劑。
他們今天在學校的農場基地有實驗,用到了麻醉劑。
郝美擔心的趕緊跑到吳漾跟前,“吳老師,沒事吧?”
吳漾反應過來,趕緊收拾。
收拾的時候,郝美心裏嘀咕,今天這是怎麼了,連麻醉劑的味道都聞不到了,難道是和吳老師呆在一起太激動了么!
郝美從小就和爸爸混跡於大型動物實驗場,接觸麻醉劑的機會也比別人多,她很熟悉常用的麻醉劑的味道。
郝美仔細看了一下瓶身,雖然碎了,但是瓶身上的標籤依然清晰,那白底藍字的標籤,郝美不用仔細看都知道是什麼。
可是細細問起來,卻聞不到味道。
同樣蹲在地上收拾的吳漾,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可是,吳漾卻沒有像郝美那樣大意,歸結為自己的一時失感,她心裏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