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理 由
曲夢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眼神一下子躲閃起來，顯然沒想到面試官會問道這個問題，不自覺吞了幾口口水。
難道事情暴露了？
不會不會的，曾喜悅還在外頭呢。
曲夢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解釋道：“說起來我也覺得複賽的事情實在太遺憾，比賽前一天我貪了涼，半夜裏鬧了肚子。”
曲夢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時候不服老真的是不行，從前總也貪涼，什麼事都沒有，現在我這年紀大了，吃的還不如從前多，卻還鬧了自己一場病痛。”
曾喜悅過了年也不過25歲，曲夢只比她小了一歲，今年也才24歲，她卻說自己老，坐在曲夢對面可還有一個比她年紀還大的人呢。
汪崇山當下就覺得這姑娘真是好膽色，剛剛卓然叫他有些下不來台，讓他丟了面子，現在可真是大快人心。
“曲小姐可真是會開玩笑，你才多大，哪裏談的上老不老，不過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這次可得吸取教訓了。”
卓然眉毛一挑，曲夢話里針對的她的意思非常明顯，這是還沒進公司就先和自己杠上了，不過她並不生氣，就像曲夢說的，她都一把年紀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點小把戲還真算不上什麼。
不過曲夢這個人，她肯定是不會同意錄用的，倒不是卓然嫉妒或者仇恨她，而是像曲夢這種沒什麼本事，還慣愛投機取巧的人，帶回公司以後肯定少不了事端。
再加上剛剛曲夢回答她問題的神色，一看就是心裏有鬼的樣子，她是來招人才的，可不是來招麻煩的。
卓然看乏了，懶得再看兩個人一唱一和。
如果曲夢有幾分本事，卓然還能高看她一眼，倒是個聰明人，可惜聰明到了別處。
卓然笑笑：“那我沒什麼問題了，高主管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了。”汪崇山那雙眼睛都快粘到曲夢身上了。
曲夢客氣的道了別，笑盈盈的出了面試的教室。
曾喜悅瞧她一臉喜氣，估計她面試面的不錯。
想她幹什麼，才不關自己的事！
面試教室里，汪崇山笑着問卓然：“卓大設計師，剛剛那個曲夢你覺得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除了獲過獎，再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卓然回答的十分簡練，意思也很明確，她不看好曲夢，不予錄取。
“卓大設計師，果然眼光高的很，不是大師級的人物，怕都入不了你的腰啊。
論專業我不如你，可我覺得不過天下哪有那麼多一出校門便如你這般厲害的設計師，哪個不是勤勤懇懇的從基本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我瞧着這個曲夢就不錯，雖然說現在她的底子是不怎麼好，可她既然能拿獎，說明她也不是一無是處，總還有拿的出手的地方。
只要卓大設計師肯細心教導，要我說不出一年，肯定也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好手！”
汪崇山使勁給卓然戴高帽，畢竟最後錄取不錄取，也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
卓然笑笑：“看來汪主管是非常滿意了。”
說完不再搭理汪崇山，回頭衝著門口的助理喊：“叫下一個進來吧。”
汪崇山又碰了一鼻子灰。
曾喜悅在外頭又等了好久，終於聽到助理叫了自己的名字。
曾喜悅進門前敲了敲門。
“請進。”裏頭的人喊道。
“曾喜悅？”卓然一邊敲着桌子，一邊翻看着她的簡歷。
“是。”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叫曾喜悅，原籍是崇安人，去年的時候把戶口遷到了京都，平時喜歡做菜，跑步，性格比較內向，優點是做事踏實認真，能夠吃苦耐勞。”
曾喜悅說的很慢，不過好在說完了。
這個自我介紹已經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的介紹了。沒辦法，誰叫她無才也無藝，就剛剛說出來的兩個愛好，還都是生活所迫逼出來的。
卓然對曾喜悅的作品集非常滿意，問的問題也自然多了一些。
她看出曾喜悅比較緊張，於是決定先聊聊別的話題。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曾喜悅愣了一下。
“不方便回答嗎？”
“沒有，我是個孤兒。”曾喜悅勉強笑了一下。
“抱歉。”卓然道歉，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
曾喜悅搖搖頭：“沒關係。”
“我看你簡歷上學歷沒有寫，你是？。”
“中專畢業。”
“那之前都在做什麼？”
“在飯店打工。”
“怎麼突然想做這一行？”
曾喜悅在一問一答的對話中慢慢恢復了平靜。
為什麼做這一行？
因為討厭鬼說自己畫畫還不錯，可以來做這個。
因為之前的生活太糟糕了，她需要改變，需要忙碌，需要擺脫從前。
其實她沒有想過。
曾喜悅慢慢開口：“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我八年的時間都在飯店裏工作，學歷低，長得也不好看，嘴巴也笨，人還不夠聰明。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這輩子可能都是那樣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身上發生了一件對我打擊特別大的事情，我才知道，一直以來，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自欺欺人。
我低迷了一段時間，有人告訴我這個不錯，叫我來試試。
剛開始，我連字都不會打，更別提做什麼設計了。
每天我就只能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掌握學到東西。
真的太累了，我連覺都不夠睡，可是我過得很開心。
你要說我一開始就喜歡設計，那太假了，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幹什麼，剛好有人給我指了路。
可漸漸地，我就真的喜歡這份工作了，它能讓我溫飽，給我體面，最重要的是讓我看到那個不一樣的自己，這也許就是我為什麼想從事這個行業的理由。”
“啪啪啪”
卓然輕拍手掌。
曾喜悅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不好意思地回了聲：“讓您見笑了。”
“我很欣賞有夢想的人。”
“謝謝。”
“不知道曾小姐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嗎？”
曾喜悅搖頭：“沒有，我現在只想走好當下的每一步。”
“曾小姐回去等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