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恥（二）
“我也是剛知道的，喜悅你先別激動，咱們回去慢慢說，算班主任先求你了，這這麼多人，咱們回去在解決。”
曾喜悅還想說什麼，台上開始叫自己的名字。
“有請曾喜悅上台領獎。”
曾喜悅沒有動。
任聰一臉焦急，有些人已經注意到這裏的不正常，頻頻往這裏投向不解的目光。
“喜悅，快，到你上台了，先上去吧，咱們等下結束再說。”
“曾喜悅小姐到現場了嗎？”主持人在台上繼續提問。
良久，曾喜悅逼回眼睛裏的淚花，起身往台上走去。
因為憤怒，因為傷心，曾喜悅顯得話很少，主持人活躍不起來，只好叫了下一位上來。
頒獎結束，晚會繼續，只是曾喜悅已經沒有了和別人結交的心思。
可曲夢任聰一點都沒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同其他人把酒言歡。
曾喜悅黑着臉，走到兩人面前：“你們是打算在這裏說清楚嗎？”
“喜悅，等晚會結束，去酒店再說。”任聰一邊低頭和曾喜悅解釋，一邊歉意的看着對面交談的李藝術總監。
“那好，那我們就在這裏說清楚吧。曲夢，你用我的作品領……”任聰連忙打斷曾喜悅。
“各位不好意思，我們還有點事情處理，先失陪。”
說著拉着曲夢往會場外走去。
張宇飛也想跟着回去，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喜悅交給曲夢的作品，她是直接郵箱發給曲夢的，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只是他並不習慣這種場合，故而不想過多停留。
“宇飛你留下來吧，這裏有很多業界前輩，你和他們多交流一下，對你也有好處。”
曾喜悅不好意思因為自己的事情拖累張宇飛，開口說道，希望他能留下來。
“沒什麼，我也不是很喜歡在這裏聽他們一群男人吹牛，倒是你怎麼了，從頒獎的時候，狀態就不好。”
任聰生怕曾喜悅把真相說出來，急着打圓場：“喜悅她有些不舒服。”
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四人一起去了任聰的房間。
“宇飛啊，今天也挺忙的，明天還要準備考試，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準備明天的考試。”任聰一臉笑意，試圖將張宇飛打發走。
曾喜悅忍了一路，可是曲夢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
此刻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給曲夢面子了，奈何對方不領情，那她也沒必要把自己放在地上任由別人踩。
“她自己敢做的事情，現在還怕別人知道嗎？
張宇飛你不用走，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麼今天這麼不正常——曲夢今天獲獎的作品是我的，她盜用了我的參賽作品。”
張宇飛的眼神掃了一眼曲夢和任聰，心下已然明白五六分，問道：“你想怎麼做？”
以張宇飛對曾喜悅的了解，她既然沒有在現場把事情鬧開，那麼現在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
這個傻姑娘怕是又要被人利用她的好心。
張宇飛默默打開手機，開啟了錄音功能，曲夢這種會咬人的狗，他還是防着一點，誰知道她後面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沒想到被張宇飛一語成戳，這是后話。
“我？”曾喜悅自嘲道：“我想聽聽我的班主任打算怎麼向我解釋。
還有曲夢，這個班長做的好呀，監守自盜，如果不是今天我也來，我怎麼知道我的另一份作品也得了獎。”
“喜悅，你聽我說，我一開始我是真的不知道。
曲夢也是在知道得了獎之後才來找的我，她之前沒想到會得獎的，馬上到了截止日期，她一點思路都沒有，剛好你的作品發給她，她才……”
“她就是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一旁的曲夢坐在床上，背對着大家，哭的委屈，彷彿她才是受害者。
“她不想錯過這次機會，難道我就想？”
“你不是也得獎了嘛，幹嘛非咬着我不放？
就算兩個作品都屬了你的名字，也未必能像現在這樣，兩個作品都拿獎，你也不能太貪心了，總要給別人一些機會。
像現在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不是挺好的。”
曲夢帶着哭腔解釋着。
“我貪心？”曾喜悅忍不住笑了：“都是我的作品你說我貪心？”
“曲夢，如果今天你拿着你自己的作品參賽得了獎，我會跟你在這裏糾纏不清嗎？
我自己的作品，不管得獎與否，那是我自己事情，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哈哈哈，這真是太好笑的笑話了。
曲夢，你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如果我沒有交第二份作品呢？那麼我所有的榮譽都會是你的！
並且我這輩子都有可能不知道我自己的作品得過獎。
而你呢？
你會頂着本該屬於我的榮譽，找到一份體面工作，拿着不菲的薪資，過着人人羨慕的生活。
而我則要在基層任勞任怨得做上好幾年，才有可能在這個行業里達到你那時的水平。
現在你還覺得這對我來說公平嗎？”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曲夢哭着問。
“你自己澄清吧，否則的話，我會選擇報警。”曾喜悅面無表情。
“喜悅，喜悅你不能報警，你會害死我了？”
曲夢忙跑到曾喜悅旁邊，抓住曾喜悅的胳膊。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曾喜悅試圖擺脫曲夢。
“我知道錯了喜悅，求你不要報警，我也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說出去我就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你這是叫我去死呀，喜悅。”
曲夢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着曾喜悅。
“你和我不一樣，你有錢你不在乎的，可我不行呀，我家裏，我家裏特別重男輕女，我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好容易賺了些錢，才學的UI。
我的貸款還沒有還完，我不能找不到工作，我家裏人如果知道我欠這麼多錢，他們就算不打死我，也會把我賣給一個老男人換錢的。
喜悅，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不想被抓回去，我不想嫁給老男人，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如果要報警抓我，那還不如讓我去死。”
一旁的任聰滿臉心疼的想要扶起曲夢，無奈曲夢掙扎的太厲害，他乾脆坐在地上，從後面擁着她。
“喜悅，你可憐可憐曲夢吧，她是真的走頭無路了。”
“可憐？”曾喜悅有些麻木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兩個人，像是說給他們聽，又彷彿在自言自語。
“世界上可憐的人那麼多，我哪裏可憐的過來？
我可憐別人，誰又來可憐我？”
曾喜悅閉了下眼睛，兩眼眶裏的眼淚逼了回去。
“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曾喜悅把話題一轉。
任聰這麼幫曲夢，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問題。
曾喜悅希望自己死的明白一點。
任聰臉色有些尷尬，曲夢趴在他懷裏小聲啜泣。
“是ktv聚餐結束以後才在一起的。”
任聰答。
曾喜悅走了后，他便想辦法讓曲夢說出她住在哪裏，曲夢不肯說，打電話給朱思思，她也是喝的爛醉如泥。
沒辦法，他又不能帶曲夢回自己住的地方，一是他雖然是老師，但畢竟男女有別。
二是，他是同好幾個男生合租，也不方便。
因此，他只好帶曲夢去就近的酒店裏來房。
好容易把她送到房間，曲夢忽然小聲哭了起來。
這讓任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糾結了片刻，任聰才敢上前，輕拍曲夢的後背，卻不曾想一把被曲夢抱住了。
任聰整個人都僵住了，兩隻手無處安放。
“曲夢，你喝醉了，快躺下睡覺吧，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任聰試圖把曲夢從自己身上扯下去。
“我沒有醉，我知道你是誰，你是任聰，我的班主任。”曲夢可憐巴巴的開口，嘴巴里的熱氣撲倒任聰的胸前，讓他有些顫抖，同時也有些清醒。
“既然你沒有醉，也知道我是誰，那你就更應該知道你不能這樣做。”任聰的聲音有些冷。
“我知道啊，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要靠近你。就連做班長，我也是為了能常常要見到你。”
“你不了解我，你喜歡的只是假象。”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家庭，你的身世，你的負擔。”
“那你就應該離我遠一些。”
任聰掙扎想要擺脫曲夢，曲夢抱的更緊了些。
“不，我不要。”
曲夢言辭堅決。
“我好容易才接近了你，我才不要鬆手。”
“你那麼好，別人卻因為那些條條框框而不要你。在我看來，她們才是傻子。
其實，我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的，打了一年的工才能來學習。
我家的條件也不好，只不過我爸媽重男輕女的厲害，家裏所有好的都緊着他來。
這也就算了，到後來，他們要把我賣掉換彩禮錢去養活他。
對方是個40多歲的老光棍，我嫁過去地死呀。
然後我就趁着天黑偷偷跑出來了，跑到了京都，我還遇見了你。
你知道，我以前打工的時候見到過你，就在我們上課地方的樓下餐廳。
那時候我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我就想盡辦法從別人的嘴裏打聽你在哪兒工作，天天等着你來，就為了看你一眼。
我連來這裏學習，也都是為了你，沒想到那麼幸運你是班主任。
可是你常常不來上課。
我好容易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