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復 雜
沈安淡淡的點了點頭，目光便落在了一旁曾喜悅身上：
“你要回去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但話里話外都透着一股熟稔。
曾喜悅眨了好幾下眼睛，想要把眼淚逼回去，沒想到反而被自己眨出來一滴淚來。
她只好低頭隨手摸了一下臉，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嗯”字。
姜美卿覺得氛圍不太對，便拉着身後的唐文傑對喜悅也是對沈安說：“我和文傑先下樓去買些路上吃的東西，一會樓下見。”
也不等兩人什麼反應，美卿拉着唐文傑已經消失在醫院的走廊。
“怎麼這麼急着趕回去？”
“有些急事。”曾喜悅低着頭，她沒辦法說實話只能用一個模糊的事情推脫。
沈安低頭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曾喜悅，既然她不肯明說，他便沒有繼續在逼迫她。
“放心回去吧，這裏一切有我”沈安頓了頓，很快有補了句：“和趙伯父在。”
曾喜悅媽媽是蘇伯父舊友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
“嗯，謝謝，那我就先走了。”曾喜悅揮了揮手，和沈安擦肩而過。
沈安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只至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他神色複雜，說不出的感覺在胸腔里蔓延。
如今的曾喜悅已經少了自己初見時的那份傻氣。
他還記得那時為了躲避蘇桐自己一個人站在樓梯間裏。
曾喜悅喝的臉頰微紅站在窗前開始自言自語，似乎不太擅長喝酒的樣子，但是臉上的笑意發自肺腑，為了清醒，對着窗戶把自己肉肉的臉好一通揉搓。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那時他就好想捏捏她的臉試一試來着。
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一個有趣的人見過回頭便會忘了的人。
只是沒想到後來會那樣頻繁的遇見，這一度讓他懷疑她靠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結果卻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只是巧合。
她的身世他也稍微了解一些，只知道她是孤兒出身，調查來的資料平淡的叫人看不下去。
他唯獨賞識她雖然學歷不高卻有能重新開始的勇氣。
不免對她比別人多關注了一丟丟，但實際上工作上的事情他什麼都沒有幫過她，她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讓他刮目相看了。
在他認識的女孩子裏面，曾喜悅可以說是很特別的一個存在了。
她真的算不上漂亮，也不太會打扮自己，有時候乖覺的叫人覺得無趣。
每次公司里遇到她，她總會認真的給自己鞠個躬，然後喊一聲“沈副總好”的時候，他都覺得她蠢爆了。
當然他也從沒給過她回應就是了。
真正讓他覺得她有趣的是那次蘇桐趁公司沒人想要在辦公室把好事落實的那次。
他正被蘇桐抱着沒辦法脫身的時候，加班睡着的曾喜悅大概是因為睡得不舒服而打翻了鍵盤。
他記得她滿是鍵盤印的臉，以及她說自己有車卻硬生生被自己打斷後續解釋着急的樣子。
直到她一臉認真的推出自己自行車來的時候，他是真的沒忍住。
偏她還是一臉忐忑，簡直又呆又蠢！
然後他跟着曾喜悅去了她的乾淨整潔的小窩，那些她煮麵的熟練樣子，以及各種防備自己的樣子。
嗯，他見過太多女生不擇手段想要誘/惑自己的，第一次遇見個女生把自己反鎖在屋外的。
他愈發覺得她有趣。
後來他又見了她的被欺負的無助，還當著全公司的面把蘇桐數落了一通，嗯不僅把蘇桐數落了一通，連蘇伯父也被她毫不留情的諷刺了。
他覺得曾喜悅可能真的受了刺激，正當他愁眉不展想着怎麼幫幫小矮子的時候。
她跑到自己跟前，一臉期盼地問自己喜不喜歡她。
喜不喜歡她？
當然是不喜歡她，只不過覺得她會是一個很有趣的朋友。
到最後堂堂沈氏集團的接班人混到最後連一個公司小職員的朋友都混不上。
她說：“你這麼優秀我怎麼甘心跟你做朋友？”
這話聽着讓人開心又不開心的。
他優秀是沒有錯，和優秀的人做朋友有什麼不好的呢？
漸漸的他發現好像再也遇不到那個會和自己鞠躬並喊一句“沈副總好”的人了。
他這才恍然，原來所有的遇見都是有預謀的。
那時候他也只能淡淡的笑了笑，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談戀愛了，小矮子是個好人，不應當和他跌入深淵。
他婚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所以何必呢？
沈安收回視線，壓下眼底的一絲異樣。
曾喜悅站在電梯裏，那些曾經因為身後那個人而悸動的心，已經歸付平靜。
她從來都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當一件事知道無論怎麼努力都不會有結果。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把自己保護起來，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沒關係。
她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她連那個可能都沒有，連想法都被扼殺了。
這樣也挺好的。
這一輩子，她有討厭鬼就足夠了。
出了醫院，美卿和唐文傑已經等在路邊。
美卿本來還想問問喜悅她和沈副總是怎麼回事，不過想到喜悅她可能沒什麼心情，就很識趣的沒有再問。
“喜悅，你一個人在後座上躺一會，我估計這兩天你也沒有休息好，路上還要開蠻久的，你養養精神。”
美卿坐在副駕駛上扭着頭對剛剛上車的喜悅說。
喜悅點點頭，直接平躺在車後座上。
其實她也有些啪美卿問自己沈安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躺在後面假寐。
旅途顛簸，想不通的事情被她拋到了腦後，假寐變成了真睡。
除了剛到的第一晚她睡了個好覺以外，剩下的時間她基本沒好好睡過。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自家樓下。
送走了美卿和文傑，她自己按照討厭鬼說的辦法安排好了討厭鬼。
如今她只怕她連討厭鬼也守不住。
似乎是回到熟悉的地方，半夜十二點的時候，許久不能入睡的曾喜悅聽聞浴室里傳來的動靜，便起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