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慕晴瑤(3)
在三隊醫院的日子裏,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自己要扛不下去了。
因為戒毒的過程真的很難受。
我難以想像郝仕辰是怎麼扛過來的,太難了,有時候我還會摔枕頭,還會搖床,以至於到最後我的房間裏只剩下床和呼叫鈴了。
每天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發獃和接受治療。
很多時候我發獃都會想起和劉彎交往的日子。
那可真的是一段放我開心的日子,不然我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記得梁業會看上我是因為我和劉彎到廢棄工廠,他住在那附近,我每周都會去找他,劉彎會教我電腦上的黑科技。
我覺得很了不起。
梁業和劉彎認識挺久的了,但是劉彎還是告訴我,要小心,所以每次回學校都是他送我回去的。
但是我還是沒有跑掉啊,梁業找我的時候給我買了裙子,全球就幾個人有,當我在疑惑為什麼一個老師會有這麼多錢的時候,我才發現梁業已經設計好了一切。
他威脅劉彎做接頭的下手。
事情就變得可怕且不可收拾了。
我有想過要找洛野或者洛局長幫忙,但是劉彎本來就是這中間的人,我不能讓人知道劉彎在做這些。
說來很可笑,人總是在高估自己的能力,就比如我,我以為用我的能力能保護劉彎的。
我太天真了。
劉彎是個看起里有點獃獃的男人,幾乎和很多電腦工科男的樣子一樣,但是很遺憾,他只有初中畢業的學歷。
在網吧里當過網管的他自學了電腦黑科技,我很佩服。
他比我想像的有才,就是太早陷入了這樣不可以掙脫的世界。
他每次找我的時候都帶着“打擾你學習或者打擾你正常的日程安排了”的樣子,有時候我覺得都有點心疼他。
我和他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公園看着平靜的湖面,有時候還會去夜市一起吃飯,很多時候我都在和他度過平靜且愉快的周末時光。
感覺真的就很美好。
我那時候的腦子裏都沒想什麼壓力大的事情,也許這就是談戀愛吧,我甚至很痴迷。
我和劉彎不像是平常的情侶,沒有一起在食堂里吃過飯,我給他說過很多次,但是他都不是很願意來我們學校的食堂,他說我向朋友介紹的時候一定會很尷尬。
我覺得我不會,但是我不想強迫他。
本來感情就要相互理解,他覺得他這樣的身份還是不能站在學校讓我介紹他,他不想讓我和這個學校乃至身邊的人分開。
我都懂。
也沒有體會過一起下課討論功課和課程安排,所以我有很多的時間和室友同學相處,完全不會影響和朋友們的約定,所以我被評價為“很貼心的室友”,不撒狗糧。
劉彎聽我這麼說的時候都會很開心,沒有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他就很開心。
不給對方壓力,我知道的,我知道他覺得我不該和他在一起了之後就脫離原來的生活。
這樣的人我怎麼能不愛呢?
每周我都會和他見面,是屬於我倆的時光。
劉彎送我的情人節禮物居然是一個U盤,是他自己做的,我拿到的時候看着,是一條我曾經穿過的裙子,我就笑他:“你不是玩電腦嗎?還會做手工?”
“我在網上學的,我覺得你會喜歡的。”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頭髮有些長了看起來亂糟糟的,不過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帥氣。
那應該是我收到的最廉價的禮物了,我過生日什麼的,都是名牌包包和名牌首飾之類的。
這樣一個小小的U盤拿在手裏卻真實的沉甸甸。
把它掛在我的鑰匙扣上的時候我看了他一笑,他笑了,很開心的那種。
我也笑了,我以為那枚U盤我能一直保存下來的。
可是梁業卻拿着那枚U盤,把所有我被拍的照片和視頻都存在裏面了。
真搞笑。
那可是我最美好的情人節禮物啊。
後來我把那枚U盤砸壞了,就留下了一條斷了一個角的小裙子,我一直藏在家裏書桌上的花瓶里,希望沒有任何人能找到。
那是我和劉彎的回憶,美麗的回憶。
每次想到劉彎,我就覺得我能在癮發作的時候挺過去,我想我是可以的,我一點也不怕。
我連殺人都不怕還怕這些嗎?
我只是擔心梁業會不會和劉彎相遇,劉彎應該不會等我,最好別等我。
再在下面和梁業遇見真的不是件好事,劉彎這麼弱一定打不過的。
萬一遇見了,梁業對劉彎說很過分的話怎麼辦?萬一......萬一......有好多讓我擔心的事情啊,我真的好擔心啊。
看着窗外的人,對面樓有些病人下樓散步,他們都是警察家屬或者是執行任務受傷的警察們,他們笑着聊着天,也許是在問你什麼時候受的傷,什麼時候能出院再去執行任務;或者是那些年紀大一點的,還在問對方退休前是什麼職位。
還有一些女人,也許正在討論自己的孩子是什麼職位。
這些話題和自己爸媽的話題差不多,都是閑聊。
但是這些話題現在我想想都覺得美好。
再也沒有機會說這些了,也許自己爸媽相互間怎麼開口談論自己都不知道。
我每天站在窗檯邊的時候真的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但是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我就不這麼想了。
我會想為什麼是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是這個?
我記得媽媽來看過我一次,還是警察在我清醒的時候給我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后,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完全沒想到在自己女兒的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會捂着嘴,會哭泣。
會站在我面前說:“我的瑤瑤應該有美好的未來的,為什麼會是你。”
我始終是沒有表情的。
對啊,為什麼要是我,我是做了什麼事情就非得是我?
當然現在我早就沒有怨恨了,我只是覺得惋惜,為很多事情惋惜,為很多人惋惜。
也許我根本走不出來了,我已經陷得太深了,身處黑暗,無人能夠發現也無人能夠觸及,只能慢慢的離開也只能慢慢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