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人在家嗎?
絕望。
向陽很絕望。
他站在網咖的過道上,一個上網的吧友迎面而來。
他來不及躲閃,嚇得趕緊用手護住頭。
饒是如此,那位吧友竟直端端從他身體穿了過去。
他雙眼圓睜。
難以置信。
他崩潰了。
也更加絕望。
他向著路人瘋狂吶喊:
尼瑪!
老子沒死。
這都是神馬幻覺啊,我草!
我還活着!你們這些人眼睛瞎了嗎?
怎麼能看不到我這個大活人呢?
你們把眼睛放亮肯定能看到我?
喂!……
不過四周除了看熱鬧的人群,還有上網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人響應他。
他很無奈,很無助。他湊近看熱鬧的人群,他伸手去觸摸身旁的一個青年人。
手竟從那個青年人身上穿了過去。
這怎麼可能?
我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嗎?
夭壽啦!
我的手竟然穿透了他的身體!
別戲弄我啦。
他整個人呆立當場,深深不敢相信,他已經死了,雖然他自己也不相信他還活着。
就在此時,
救護車開走了。
人群望着開走的救護車,
都在嘆氣惋惜和為猝死的人感覺到不值。
死在網吧,尷尬猝死,任誰都會覺得死得很悲壯。
然後人群盡皆散去。
向陽站立在原地,還沒有回過神,有幾個人就從他身體裏再度穿透過去,這種站在原地,身體被穿透的體驗,向飛又接連體驗了六次。
向飛難以相信,再度吶喊:
我還活着,我真的還活着。
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
一定都是幻覺。
然後他回到網咖,挨個的打招呼,拚命揮手,去觸碰大家的身體,可沒有一個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無人回應!沒有任何人理睬他。
向陽猶如空氣一般,被忽視,被略過。
向陽累了,他盯着8號機和9號機的年輕男女,想要讓他們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老公,猝死那個人的鬼魂,不會還在這裏吧,我怎麼感覺有一絲陰冷的氣息,不會鬧鬼吧。”
“小靜,你別瞎說啊,這世界怎麼可能會有鬼!不過我怎麼也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咱們,要不下機回了吧,這裏太邪門了。”
“嗯,回家吧,這裏太邪門了。”
向陽無語,這兩位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是真的嗎?他燃起一絲希望。
他又自作多情道:難道我還沒死?
因為這個想法,一股陰冷的氣息更加狂暴的席捲那兩位正在猶豫不決的男女,嚇得他們趕緊提包、前往吧枱去做了下機處理。
向陽也尾隨而至,他打算跟他們回家。
王源為他們辦理好下機,退了錢。
“死過人的網咖,真的太邪門了,以後我肯定不來了。”男人無情道。
“就是,簡直一刻都待不下去。”女人幫腔道。
王源賠笑道:怠慢兩位了!請慢走。
向陽見這對男女如此刁蠻古怪,就要跟上去,和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正在此時,吧枱里的換衣間曾開心走了出來,他把職業裝脫了下來,換上了便裝。
“我去盛和居找向陽的家屬了,網咖交給你暫時管理一下,你沒事吧小源?”曾開心之前看到王源滿臉慘白,被猝死的向陽嚇得夠慘。
向陽聽到這裏,停下了跟蹤那對男女的心思,他決定跟隨曾開心回家看看,似乎有幾天沒回家了。
“沒、沒事,開心姐,你去吧!走夜路小心點!”王源強忍着心裏的不安和惶恐說道。
本來他想去給向陽的家屬報信,可曾開心沒有同意。
“我已經通知白班的張小偉回來加班!你一個人再堅持一會。”曾開心說完就要挎着背包走出網咖,回頭看了一眼網咖的情況,之前坐了八成的位置,經過這一事故,只留下了不足兩成的客源。
向陽自己都嘆道:這剩下的兩成客人,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也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網咖死人的事情。因為有很多年輕人,玩遊戲到了痴迷的地步,會進入忘我的境界。
時間來到晚上的九點四十分,順通網咖如到了深夜通宵一般,出現了慘淡的場景。
曾開心雖然只是一個收銀員,但她的眼神中也是出現了一絲焦慮。
“好的,開心姐,路上小心點,跟那家人好好說話,未免他們情緒激動,我這裏有防狼電棍!”王源說話間從腰間拿出一根10cm的電棍。
曾開心伸手接過電棍,她今年20歲,身高165cm,體重45公斤,大腿修長,上圍飽滿,下身穿超短褲,上身穿白色SMLIE……T恤,面容姣好,談吐溫柔。
“謝謝小源,我先走了,等會警察會過來錄筆供!你照實說,沒事的。”曾開心給王源做了一個“OK”的動作,然後走出了網咖。
“好的,開心姐,我知道了。”王源目送曾開心的離開。
……
王源今年才19歲,他第一次目睹死人,內心既慌張又害怕。
況且他是向陽身死的第一證人,而且他還看到向陽怒睜的雙眼。
至今他的腦海都是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現在他都不敢去網咖里走動,特別是99號機哪裏。
沒過十分鐘,一輛警車來到了現場,下來了三位警官,一位警官調取了監控錄像,開始了解實情。
兩位警官在吧枱和王源交談起來,其中一位主問,另一位做着筆錄。
隨着警官的到來,順通網咖的客源走得只剩下兩位。
那兩位網友肯定是膽子大到天際,要不就是徹底的沉淪在遊戲世界中。
三十分鐘后,加班的張小偉來了!
警方就把王源和監控錄像帶走,回了警局。
網咖出人命,不是小事一樁。
有可能會導致倒閉和關門歇業。
……
曾開心往盛和居小區而去,這個小區離順通網咖三條街道,約有1.8公里的距離。
經過二十分鐘曾開心終於找到了盛和居小區。
她站在小區門口,內心忐忑不安,然後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盛和居小區因建於三十年前,牆體斑駁,設施老舊,樹幽枝繁,道路燈光灰暗無力,每棟樓只有六層,沒有安裝電梯。
她一進入小區,灰暗的燈光也時不時閃爍,忽明忽暗。
盛夏時節,小區裏的樹下,竟然有涼颼颼的風刮過來。
曾開心給自己加油打氣,悄悄從包里拿出了防狼電棍。
還沒到晚上十點,感覺這個小區就已經沒有啥人氣了。
在左角三棟的旁邊,曾開心找到了四棟的標識。
曾開心隨着陰暗的燈光,找到了四棟三單元。
這一路前來,曾開心就始終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盯着她。
讓她十分的狐疑,內心裏充滿了恐慌。
而且一路以來,她都感覺,有什麼東西跟在她身邊一般。
她又數次的回頭尋找,四下觀望,身邊的四面八方都沒有人影和事物。
除了涼風習習外,別無它物。
她以為是幻覺,沒有引起重視。
然後,在留意四下確實沒有人跟隨之後,曾開心開始爬樓梯上樓。
很快,
4棟3單元7號門口。
“咚咚咚……”
“有人在家嗎?”
“咚咚咚……”
“請問有人在家嗎?”
“咚咚咚……”
曾開心在門口不斷的敲門,雖然她的內心很慌張、很害怕,但她仍舊保持着一顆平常心,他希望第一時間把這個噩耗傳遞給向陽的家人。
讓他們少受傷害。
在同層另外一個黑暗的角落裏。
向陽抱着手,看着曾開心,也同時忐忑不安的看着門后。
不知道她聽到這個消息后,究竟會是怎樣的場景?
“希望您老能扛得住這次打擊,都怪我太不懂事了。”
他默默祈禱,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