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寒晝教舊聞
武鬥會共七天。
荊初梨第一天和凌晨下山玩，第二天早上照顧慕荀，第二天下午探望凌晨，直到第三天才得閑觀看期待已久的武鬥會。
橫玉大陸無論何種修鍊方式都建立在金木水火土風光暗八大元素的基礎上。
同元素的人報團修鍊形成門派，同宗同系的修者在先人的底蘊中探索開拓造就家族，有共同目的的人聚在一起成為組織。
六朝派則是少有的綜合性門派，不挑玄力的屬性，只看天資和眼緣。
凌轍身為六朝派本代首席大弟子，雖天天被水玉汀奚落，被念栩碾壓，但放在武鬥會當中還是夠看的。
荊初梨去的時候正好是人最多的時候，還沒坐下就聽到不少關於凌轍和六朝派的傳聞。
“這榜上前二十大多是這幾年的常客，比如冷麵公子顧鈺衡，冰封女王柳亭晚，石壁簫業，今年雖也多了幾名新秀，但至今未有敗績的，只有這個叫‘凌轍’的人。”
“我看看。”
“天啊六朝派！這凌轍來自六朝派！看來今年的前三會有變動。”
“我借了登記冊一閱，看到六朝派只有一人參加，竟至今沒有敗績？”
“這六朝派到底什麼來頭？”
“聽說是三年前憑空出現的門派，僅有三個弟子就讓整個江湖為之轟動。三個怪物隨意往武鬥會的擂台一站，就佔據前三，剛消停了兩年，又來一個大怪物的關門弟子……”
荊初梨一路聽着各派弟子的討論，一路順着水榭迴廊找到六朝派所在席位。
“你師父我當年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榜首，你這才第四場就打得如此狼狽，丟人！”水玉汀拇指一推，打開一把繪有梅花群鹿圖的摺扇，扇子精緻更突顯水玉汀手的白皙骨感，另一隻手則抱着本應與他這個級別修仙者無緣的手爐。
“小轍你太丟人了！”念栩附和一句，從隨身背着的白色布袋拿出最後一個油紙包，布袋則給水玉汀，“沒了。”
水玉汀將布袋放置一邊，合起扇子指了指桌上的糕點，“晚點再給你裝，先吃桌上的糕點頂着。”
“師嬸，您可終於來了！”凌轍在外被人神化，在內被師父師叔嫌棄，看到荊初梨可算是找到個能正常說話的人了。
“一路上都能聽到你和六朝派的名字。”荊初梨一笑，“總看話本里的大俠都有稱號，說不定這次武鬥會結束你也能得個稱號。”
“‘剛內柔凌轍’就很符合。”水玉汀接話。
“聽着好像不錯，師尊，這是什麼意思？是指我剛柔並濟靈活百變？”
“在外威風，在派內慫。”水玉汀用扇子敲了敲凌轍的腦袋，這個傻徒弟，嘲笑他還得自己解釋一遍才懂，還是嘲笑聰明人比較快樂。
“陸言妹妹和聽雨妹妹怎麼沒來？”
“她們也參賽了，待會兒就有她們的比試。”
武鬥會的擂台是清泉山莊鄰側的巨湖，第一天上午就淘汰掉無法在湖上停留一刻鐘就掉下水的人，剩下的才有資格參與抽籤排名。
這幾天的比賽都是為了選出十六強。荊初梨認識的幾人至今沒有被淘汰，荊初梨臉上無過多表情，但心裏着實替他們高興。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一位能說會道，身着奇裝異服的男子輕輕一躍浮在水面上，語速飛快的說完一段煽動力極強的開場白，今日的第一場比賽就開始了。
荊初梨沒想到自己看的第一場比賽竟是花聽雨對上柳亭晚。
簫如寄的身手在同輩中絕對有狂妄的資格，而花聽雨曾為了爭挑戰念栩的先後順序，打敗過簫如寄，絕非池魚。
歸雲派主攻火，以歸雲棍法聞名，花聽雨着淡粉色衣裙，臉上稚氣未脫，使出的每一棍卻都迸發火星異常霸道！
柳亭晚則手執三尺鐮刀，氣場外放，直把整個湖面凍結，彷彿她是這片領域內的王。
完全顛覆荊初梨心中那個柔柔弱弱躲在背後算計人的柳亭晚的形象！
“丁零火星乃敢與遼闊冰原爭！”
“看我融掉你的冰！”花聽雨提起歸雲棍，打出百十朵火花襲向柳亭晚，卻被柳亭晚一斧凍住。
兩人氣勢都不輸對方，可實力相差太多。
“慕夫人，方便和我聊一下么？”下台後，柳亭晚叫住小解歸來的荊初梨。
荊初梨點點頭，跟着柳亭晚走入一條小徑，十分隱蔽幽靜。
曲折婉轉，楊柳依依，不一會兒就轉到一個湖泊前。湖旁搭了一個草棚，設有桌椅茶几，宛若桃源！
“這裏是我和三師弟南歸定情的地方。”
柳亭晚邀荊初梨坐下，燒水煮茶，共賞湖光山色，緩緩說出她的故事。
“瀟瀟派和遺世獨立的六朝派不同，瀟瀟派講求入世參悟。而入世最好的方法就是交易——瀟瀟派以接任務為生。
兩年前，南歸和大師兄去往極寒之地為僱主尋一珍貴藥草，可是兩個人一起去的，只有大師兄回來了。
我的南歸沒有了。
每每聽人笑語，便心生凄楚，嫉妒怨恨真是毒藥，會慢慢吞噬自我。”
“只不過是我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
如果不怨恨大師兄沒有帶南歸回來，如果不把所有的錯歸咎於大師兄，沒有怒火怨恨支撐……
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我知道這樣很自私，聰明如大師兄卻屢屢中計，因為他在愧疚，痛恨沒能把南歸帶回來的自己。
我知道他想贖罪，他知道我需要活下去……”
水燒開了，柳亭晚擦掉眼淚，沏了一壺好茶，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一個把障目當贖罪，一個把怨恨當活下去的養料，荊初梨覺得這個故事很沉重。
“柳姑娘，你知道寒晝教么?”
柳亭晚不知道荊初梨為什麼問起這個，但還是耐心解答，“寒晝教是百年前興盛的魔教，十三年前新魔君繼位三年間不僅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還懲惡揚善，引起一時轟動。
卻又在十年前被仙盟查出煉活屍，被仙盟圍剿殲滅。它的舊址就在……極寒之地！”
兩人同時驚訝的看着對方的眼睛。
“慕夫人，你的意思是……”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偶然聽到寒晝教，有點好奇。”
“寒晝教自被殲滅后再沒人提起，師妹是在哪裏聽人提起？”
“我也記不太清了，偶然聽到的，剛剛突然想起，有點好奇就隨口一問，沒想到會有這種關聯。我初入江湖，難免對一些江湖秘聞產生好奇。”
荊初梨按下心中震驚，她也曾在極寒之地出過任務，且在那遇到過寒晝教的魔修。
但當時同行的前輩讓她不要深究，她漸漸就忘了這件事，直到柳亭晚提起魔修之事，她才察覺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