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冷麵顧鈺衡
荊初梨一晚上坐立難安,聽到凌晨跳湖的消息,拔腿就跑去她的住處。
門口擠了一堆人,應該是凌晨的同門。顧鈺衡平時說話就帶三分冷氣,此時他比平常冷上七分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她需要安靜。”
人群立馬見散。
“她要見你。”顧鈺衡見到荊初梨,丟下話,已不見人。
荊初梨在門前停住,緊張得手腳顫抖,稍微沒有注意,臉上竟已涕淚縱橫,荊初梨連忙轉身擦去。
她,成功了么?
荊初梨輕輕敲門,裏面微弱的應了一聲,推開門那一瞬,荊初梨反而不緊張了。
“她讓我醒后一定要找你,說你一定很擔心。”
荊初梨笑了。
躺在床上的凌晨也笑了:“雖然那個世界的大師兄對我很好,可謂關懷備至,可我知道,他愛護的是那個世界的我。
而且,我喜歡的就是這個世界大師兄,雖然他最近總是誤會我、幫着另一個女人欺負我,可我還是喜歡他……”
“那個世界的你可以和你大師兄眷屬,這個世界的你也一定可以。”
“那個世界的大師兄也這麼說。”
“真巧。”
“我可以和那個世界的我一樣,和你一起編頭髮,一起游湖,一起從街頭吃到街尾嗎?”凌晨遲疑又期待。
“當然可以,我們還可以一起做更多的事。”
“真的嗎?”
“真的,所以快休息吧,不恢復精力怎麼一起玩。”
“嗯!”
荊初梨替她掖好被角,輕輕關上門,走出院子,餘光掃過,月華如霜,微風拂袖,好一個玉樹臨風卓姿容,冷麵玉顏顧鈺衡。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人。”荊初梨停下腳步,話藏三分怒。
“此話何意?”
“你不懂?”荊初梨直接抓起他衣領。因為荊初梨不夠高,顧鈺衡又沒料到荊初梨會有此舉,直接被荊初梨拉彎腰。
荊初梨瞪着他,滿腔怒火可以將他燒個八百回。
“初梨?”
“你怎麼來了?”聽到慕荀的聲音,荊初梨愣了一下,鬆開了顧鈺衡的衣領。
荊初梨第一次揪人衣領,揪的還是瀟瀟派首席大弟子的衣領,這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
“能不來嗎?”慕荀一掃平日懶散,瞪着顧鈺衡,拳頭緊握,指關節泛白。他眼睛本就又大又圓,這一瞪像極了銅鈴。
“不知瀟瀟派的弟子,與我夫人在此所為何事?”
“私事。”
顧鈺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儘管為朋友鳴不平沒有錯,但以顧鈺衡的修為,只有他願意,世上再無荊初梨這人。
荊初梨機械轉頭看向顧鈺衡,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我剛才太激動了,冒犯了顧公子,實在抱歉……”
“無妨。”顧鈺衡早已整理好衣服:“二位,告辭。”
“告辭。”
月華散落的曲徑只剩慕荀和荊初梨,慕荀突然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你剛剛是不是想吻顧鈺衡?”
“神經病。我那是想打他。”
“噢我就說嘛,你哪是這麼主動的人……你想打他?為什麼?是不是他欺負你?”
“不是!”
“那你為什麼想打他?你不像是這麼不自量力的人。”
“他欺負她師妹,我看不慣。一衝動就揪住他領子了。太衝動了……”荊初梨捂住自己的眉眼,彷彿這樣就能忘記剛才的衝動。
雲水院房間不多,恰好八間房,一人一間。
荊初梨回到自己屋子,見慕荀毫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你還有事?”
“必須有事才能來我夫人房裏?何況,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你出去,我要洗澡。”荊初梨想起昨天晚飯後就沒見過慕荀,現在卻來說這話。
這個人總是這樣,每當自己不再對他抱希望想要放棄時,又給她一點念想,過後又隨意踐踏她的自尊。
“鴛鴦浴,聽着就讓人浮想聯翩。”
荊初梨怒瞪慕荀,見他身上衣服不是晚飯時那套,瞬間安下心。換了衣服就說明慕荀洗過澡,洗過澡的慕荀斷不可能再與人共浴。
他身上是乾淨的,別人身上洗出的污垢不就到他身上了?
荊初梨能想明白,潔癖嚴重到令人髮指的慕荀不可能想不到。
“出去。”
“我得替你守着,萬一哪個不長眼的偷看或誤闖進來怎麼辦?”
“話本看多了吧。”
只見慕荀打開窗戶,雙指對着窗外水井,一條水河從水井流入屋內浴桶,水河成漩擦凈浴桶又分澆在院中植物。
慕荀另起一條水河住滿浴桶,施一道加熱符,頓時水汽氤氳,掌風一收,門窗皆閉。
“你到星翼期了?”
“嗯,昨晚突破的。”
“你昨晚……”
慕荀眸光漸亮,步步逼近,“我昨晚沒來,你很不開心?”
“沒有。”荊初梨閃到屏風后,“不許過來。”
慕荀背對屏風坐下,“是我考慮不周,以後會先和你說一聲的。”
“不用!”荊初梨臉上發燙,一定是水蒸氣的緣故。
屏風后再沒有動靜,許久才聽到衣料滑過肌膚的稀碎聲音,慕荀撐着腦袋,聽力太好也是種折磨。
緊接而來的是足尖碰到水面的輕盈和隨之激起的輕微水紋聲。
慕荀一口飲盡杯中茶,試圖轉移注意力,卻想起過往那個總是言不由衷、整日鬧變扭的自己。
“聽聞你說本王蟄伏多年只為坐收漁利?”慕荀的墨色長發與正紅婚服相互映襯,偏偏此人劍眉星目卻又膚白如雪、帶着幾分少年羸弱氣。
端坐在他面前的荊初梨,容則秀雅,稚朱顏只,一雙美眸斂起所有情緒,見了他方肯露出微微笑意,坦蕩蕩看着他:“事實是否如此於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說我才嫁能給你。要知道,嫡女可是一顆很有用的棋子,可以嫁給太子,也可以嫁給壅王。”
“一個連封地都沒有的閑散王爺這麼招你稀罕?”
“王爺不必妄自菲薄。”荊初梨其實根本不在乎慕荀有無野心,說他“蟄伏多年”不過是因為前幾日遇到一個很討厭的人,為逞一時口舌之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她這也算自食其果。
“你就這麼想嫁給本王?”
“嗯,我可不想被你之外的人得到。”
“有趣。”蘄王突然高聲喊人,“來人,王妃逾越,以“我”自稱,禁足寄溪閣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