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過海（上）
瞞天過海（上）
一
沒想到戚小雲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可真狡猾！”
石宇烆還第一次聽到有人對這八個字這種評價，再看四周也都是一雙雙驚愕不已的眼睛！
石宇烆奇道：“你......說什麼？”
戚小雲笑道：“不是么，你看有了這八個字，失策了可以推卸責任，你醒不夠‘誠’嘛；收費高了也心安理得，‘愛無價’呀！”邊說邊搖頭讚歎道：“高，高，實在是高！”
辦公室里先是一片安靜，繼而是十萬人演唱會一般的狂笑拍桌。
哈哈哈！
牆上忽然也傳來三聲爽朗的笑。
令戚小雲納悶的是，聽到這笑聲所有人都立即收住笑聲，各自忙活起來。就連嬉皮笑臉的石宇烆也趕緊回座。戚小雲奇道：“都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石宇烆沒好氣道：“對你個頭，那是老闆的字！”見戚小雲似乎還不太明白，又小聲道：“方才就是老闆在笑！”
戚小雲張大了嘴巴，半天卻只“哦”了一聲，又自顧自翻弄起公司宣傳畫冊來。
二
猛地起身，戚小雲笑着迎上去，挽住楊閱的胳膊道：“楊姐你都上哪了，我等半天了！”眾人又是瞪大了雙眼，就沒見過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女生！
楊閱一笑道：“去哪，去給老闆彙報工作，順便讓他看看你的資料！”
戚小雲終於不說話了，半晌才試探着道：“老闆怎麼說？”
楊閱揪了一下她的鼻頭，笑道：“你也知道緊張啦？”
不知為何，看到這小姑娘，楊閱整個人好像也變得歡快，看着她怎麼看怎麼親切。
戚小雲抱着楊閱的胳膊纏道：“那當然，我可喜歡這裏了！”頓了一下，又笑道：“當然還有楊姐！”
辦公室所有人眼睛都快凸出來，入行這麼久還沒見過有人這麼在公共場合赤裸裸“諂媚”面試主管的！
奇怪的，一向在公事上一絲不苟的楊閱卻一點不在意，扯過戚小雲手裏的宣傳冊，輕輕拍在她的頭上道：“放心吧，先試用一個星期！”
戚小雲笑着蹦起來，抱住楊閱，道：“謝謝楊姐！”說著嘴就像湊過去親楊閱，楊閱急忙用宣傳冊擋住，笑道：“別，是老闆拍板的，要親親老闆去！”
辦公室里再次爆發山洪暴發一樣的笑聲！
尤其難得的是，眾人這才看到，這個大大咧咧的女生原來也是會害羞的！
三
安靜一些，楊閱才接着道：“這兩天先跟着石宇烆吧！”
“什麼？”
戚小雲和石宇烆都驚叫起來。眾人都聽得出，兩個人聲音里都是極不情願！
楊閱先瞪了石宇烆一眼，道：“有小雲這麼可愛的姑娘給你作伴，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知足吧你！”
打發了石宇烆，楊閱又道：“我知道你應聘的是創意部，可是我也沒辦法，老闆親自定的，他說一個星期後再定！”
見戚小雲似乎有些失落，楊閱安慰道：“你覺得怎樣，要不你也再好好想想？”
卻見戚小雲展顏一笑道：“沒事，我反正也挺愛聽故事的！”
楊閱點點頭，道：“那好，把這幾分資料填一下，明天早上八點報到！”
四
“咱們的工作不是講故事！”
這是第二天戚小雲走進辦公室，石宇烆對她講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話是-------
你能不能不要穿得那麼，那麼隨便！
“隨便么，我看挺好！”
說著像跳芭蕾舞一樣，原地旋了一圈，橘黃色的裙子像荷葉一樣飄動起來。
石宇烆無奈，趕緊拉住她道：“行行行，你高興就好！”
戚小雲半點沒有覺得理虧，撅着嘴道：“本來就是，我又沒有工作服！”
嘿，還是公司的錯了？
石宇烆並不想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小丫頭卻得寸進尺，又笑道：“再說我還不是為了幫你！”
石宇烆奇道：“幫我？”
戚小雲得意地道：“對啊，你故事說再好聽也沒用啊，要是有我這麼可愛的美少女在旁邊襯托和就不一樣了！”
石宇烆徹底無語，嚴正重申道：“再說一遍，我們的工作不是講故事！”
戚小雲顛顛地道：“那是幹什麼？”
五
工作來了！
一輛火紅色的全球頂級限量版超級跑車赤影刷的一聲停在門口。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一個高高大大，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迎面走來。只見他身上簡簡單單一件白背心，隨隨便便一條淡藍色九分褲，爽爽快快一雙人字拖，目不斜視，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戚小雲嘟噥一句，道：“開車可以穿拖鞋嗎？”
嘿！石宇烆奇道：“你怎麼盡注意這些沒用的！”
戚小雲笑道：“我在學駕照啊！”看着還在發愣的石宇烆，又道：“咱們的工作是什麼？”
石宇烆這才想起，幾大步追上大男孩，道：“先生，我是這家公司的行政組長，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男孩倏地停住腳步，斜瞟了一眼石宇烆，道：“你？”不用說，誰都聽出他的輕蔑，加上他185左右的身高，足足比石宇烆高出半個頭，這種氣勢上的差距更加明顯！
顯然對於應付這樣的場面，石宇烆十分有心得，嘴上笑容不變，手上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對，我姓石，負責公司一切對外接待工作！”
在石宇烆的引導下，男孩有些茫然地跟着他坐到了會客廳！
戚小雲對石宇烆有些刮目相看，也獃獃地跟了上去！
六
男孩對戚小雲的興趣顯然比石宇烆濃厚得多，戚小雲才進門，男孩便瞟了她三四眼。石宇烆有些生氣，道：“愣着幹什麼，給先生拿飲料啊！”
說著又道：“對不起，她今天第一天上班！”男孩又睃了一眼戚小雲，笑笑道：“沒關係！”戚小雲連忙湊過來道：“請問你喝點什麼？”
男孩道：“不用......”隨即又道：“咖啡吧，咖啡！”
石宇烆在他對面坐下，道：“先生貴姓？”
男孩似乎有些不悅，摘下墨鏡道：“你不認識我嗎？”
石宇烆一愣，腦子以電腦十倍速搜索，卻還是有些茫然，不過他不會把這種茫然表現在臉上，他臉上是一如既往溫和的笑容，道：“對不起，您知道我們這行要接觸的人太多，可能是我沒太留意，您方便的話可否給張名片！”
男孩不耐煩地扯開手提包，把一張名片拍在桌上！
石宇烆微笑着輕輕拾起，上面是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
路少恭
天路全球貿易集團董事。
透過薄薄的卡片，石宇烆卻看到了更多更多！
人新聞里偶爾見過，不過真人一下子站到眼前還真有些不好認。
路少恭是天路集團董事長路承先的獨子。天路集團是全球前十的大企業，名下涉及房地產、影視文化、百貨美食等等產業，資產以千億計算。
七
路少恭此來的目的是要為自己的愛情諮詢。
他看上了路承先的女秘書胡穎之。可是這位哈佛工商管理畢業的高材生對他實在不感冒！
石宇烆笑道：“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何況公子這樣的人才，我相信胡小姐早晚會看到公子的真心的！”
路少恭很高興，嘴上笑呵呵地道：“是嗎？”眼睛卻盯着給他遞上咖啡的戚小雲。
戚小雲此時也認出了路少恭，微微一怔，剛要開口被石宇烆一瞪又立馬忍住。戚小雲這細微的小動作沒有逃過路少恭的眼睛，他忙道：“你認識我！”
戚小雲不好意思地道：“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你！”
路少恭更加得意，道：“是嗎，你看哪一本，《魅力》還是《ND》”
戚小雲還沒有開口，石宇烆連忙笑道：“對不起，小女生就愛追星！”見路少恭有幾分不悅，又道：“您看，您的魅力不是不用多證明嗎，胡小姐早晚會明白的！”
路少恭又得意起來道：“那倒是......”
隨即卻長嘆一口氣，道：“只怕沒那麼多時間了！”
八
胡穎之小姐芳齡二八，二十八，是一朵高貴、冷艷，帶刺的玫瑰，被扎了幾次手之後，路少恭也慢慢放棄了。加之胡穎之能力突出，是他父親的得意助手，路少恭也不敢太過放肆。
本以為這朵玫瑰的愛之火已經熄滅，一心撲在事業上，誰想到會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綻放了熱情！
誰都聽得出，路少恭有那麼幾分不甘心，更多的卻是不服氣。
九
那位走進胡穎之芳心的男孩名叫韓聰熙，是最近兩年風頭極盛的一家名為“土坷垃”的網絡貿易公司的創始人。
在和天路旗下商超的幾次貿易往來中，胡穎之和韓聰熙彼此相識，十餘次見面之後，互生好感。
這韓聰熙也快成娛樂人物，只因他那俊朗的外表吸引了太多粉絲，也成了自媒體追捧的對象，於是他的發家史也很快被曝了出來。
韓聰熙，三十三歲。
自小是孤兒，從小學一直到大學畢業的開銷都是學校和政府的助學金、獎學金維持。畢業以後先後就職幾家大公司，三十歲自主創業。
韓聰熙能從默默無聞的網店兩三年之間迅速壯大，離不開他的粉絲，也離不開他的母校同學老師的支持，更加關鍵的是此人極具商業頭腦，不走尋常路。
他的第一桶金是這麼淘到的：
先是在家鄉生產、挑選訂購了一批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工藝品，吃的，用的，穿的無所不包。然後在校友會時候公佈自己的計劃，全校分佈全國的近兩千學子，先給他們樣品試用，開學回校之後再以贈品名義給他們，然後讓他們以低價賣給同學，再告知他們購買方式，在某一時段一起購買，直接引爆網絡，一炮打響。
一來韓聰熙在市場打磨十來年，極具市場眼光，知道什麼樣的產品適合市場；其次，山裡人都淳樸善良，產品保質保量，又極具特色；其三，韓聰熙親自充當產品代言人，雖然說一包包的民族工藝品包裝上出現一張陽光帥氣的臉，實在不倫不類，可是沒辦法，市場就認這個。不過這種現象也沒有持續多久，一年之後，市場打開，“形象代言人”韓聰熙無奈“退役”，產品的包裝也便內外合一，真正體現出民族文化的魅力來！
十
聽完簡介，石宇烆有些為難起來，戚小雲乾脆黑着臉坐到一邊去了，自顧自玩着手機，看也懶得看兩個男人一眼！
路少恭倒是沒少往她身上瞟，心裏大概也納悶這女孩怎麼臉說變就變，跟公司里那個胡穎之有得一拼！
見路少恭有意無意朝戚小雲那白生生的腿上瞟，石宇烆笑着道：“我看公子也不是那種強取豪奪之人，再說公子身邊肯定也不缺美女，何必......”
路少恭勃然變色，道：“你罵我？”
石宇烆也暗怪自己失言，不過立即送上親切的微笑，道：“我哪裏敢，我不是恭維公子的嗎？”迅速安撫住就要起身的路少恭，又道：“再說我不也是為公子着想嗎？”
路少恭奇道：“為我着想？”
石宇烆鄭重地點頭，道：“是啊！”
這倒讓戚小雲也有幾分好奇，身子也慢慢湊了過來。
路少恭瞟了一眼戚小雲，急道：“怎麼講？”
石宇烆笑道：“這就要問您的父親了！”
路少恭不屑道：“這事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
石宇烆笑道：“您得問問他是要一個賢惠的兒媳婦呢，還是要一個能幹的助手！”
切！
路少恭不屑地道：“我以為你能說出什麼高論，原來是這老掉牙的屁話！”
石宇烆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還是整理整理笑容，道：“公子的意思是......”
路少恭呼地起身，道：“你還真以為我要娶她回家啊，玩玩而已......”
戚小雲第一個坐不住，宣傳冊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怒瞪着路少恭，道：“你......”總算在石宇烆眼神的制止下沒有罵出口。
戚小雲摔門而去，路少恭也怒道：“她這是什麼態度！”
十一
石宇烆忙賠禮道：“她就是一實習的毛孩子，公子您何必跟她計較！”
路少恭不依不饒，道：“不行，把你們經理叫來，我要投訴她，都找的什麼員工，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石宇烆笑道：“這事您找我就成，我是她的直屬領導！”
路少恭怒氣沖沖地坐下，道：“那你說吧，怎麼處理？”
石宇烆笑道：“我建議你不處理！”路少恭跳起來道：“不處理，你跟我說不處理？”
石宇烆依然不卑不亢地道：“當然賠禮道歉還是要的！”
路少恭道：“這就完了！”
石宇烆又引着他落座，道：“公子您現在正在要緊階段，要是給別的女孩一種不好的印象，你知道女孩的嘴，還有現在的訊息多發達......”
路少恭呆住，慢慢坐回座位。他是深知這種跟自己扯上關係的“花邊”的厲害，不管真假，擴散的速度簡直比病毒還快。
石宇烆走出去，拉着不情不願的戚小雲回來道：“跟路公子道歉！”
戚小雲狠狠地瞪着石宇烆，這一回石宇烆針鋒相對，眼神比她還狠！
倒是路少恭忽然大度起來，一擺手道：“算了，我大人大量，跟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
十二
路少恭接着道：“說吧，多少錢？”
石宇烆連忙遞過宣傳冊，笑道：“這是詳細套餐，要不您......”
路少恭一把推開，道：“我沒那時間，給我最快的，錢不是問題！”
石宇烆笑道：“那就最快的24小時套餐，費用是......”
路少恭不耐煩道：“行行行，別跟我提錢的事，拿合同來！”
十三
接過合同，路少恭剛要落筆，石宇烆連忙道：“請您看仔細了再落筆！”
路少恭和戚小雲都是一愣，一起朝合同扉頁看去，上面是粗剌剌黑漆漆的一行大字------
人性經不起考驗，請慎重落筆！
十四
路少恭輕蔑一笑，看也不看內容，簽下大名。
臨走時候甩下一句------
給我好好弄，事成了十倍的錢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