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孩
1919年的小興安嶺，過了農曆八月，天氣越來越冷，天灰濛濛的，彷彿隨時都會飄起雪花。
李大花懷裏，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鴿子蛋大的黑曜石，閃爍着星星點點代表聰慧的光芒，她的皮膚白勝冰雪，就像一隻小白狐。
阿狸小嘴微張，眉頭微皺，母親李大花趕緊將阿狸的口糧放進阿狸的嘴裏，“咕嚕咕嚕”阿狸大口地吮吸着。
“人類的奶水可比狐狸媽媽的味道好多了，我要多吃點！”，通過幾個月的學習加上幾十年的狐生經歷，阿狸大致了解了人類的語言。雖然失去了作為狐狸的逍遙自在，但是想到能吃好多美味的食物，再也不用孤苦伶仃，挨餓受凍，阿狸妥協了。她倚靠在自己的糧倉上，那裏溫溫熱熱，軟軟的十分舒適。
秋天過後基本不用幹活了，李大花也就由着阿狸靠在自己懷裏，雖然不是男娃，但是看着白白嫩嫩的阿狸，李大花打心底里喜歡，這畢竟是自己生了大半天的孩子，差點為了她搭上自己的命。
“娘，阿狸是不是小了點，也不見她長大。”強子十分關注自己的女兒，不同於粗糙平凡的自己，這娃娃簡直是女媧娘娘精心捏造的。
“小孩子長得快，一眨眼就很大一個了。”李大娘手裏拿着針線，正給阿狸做着小帽子，用的是白兔子的皮毛，她瞅着阿狸，又給帽子添了兩個小角，就像兩隻小耳朵。
這一年雪下的特別久，紛紛揚揚的雪給山嶺披上了銀裝，阿狸戴着奶奶做的小帽子，依舊靠在媽媽的懷裏。連續兩三個月的大雪，只要有一天偷懶，房頂就有可能被壓塌，門也會被雪封住，這時候阿狸已經有六個月大了，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她會吃手吃腳，也能坐起來了，還能呀呀說幾句讓人聽不懂的話，可是她依然還像一兩個月的時候一樣大。
李大花心裏有個疙瘩，她覺得阿狸可能是個長不大的病孩子，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親戚說。她想到了那隻衝撞自己的小狐狸，按照舊時的說法，事出有異必有怪。
“長不大嗎？”阿狸伸出自己的小手看了看，心裏很是疑惑，想不通，於是又把小手塞進嘴裏，口水不停地流出來，懷念雞腿的味道。其實還是有點變化的，比如剛出生時候皺巴巴粉紅色的皮膚已經變成了白色的肉嘟嘟的了。
鄰居李銀花帶着三個兒子來，她的三個兒子都是虎頭虎腦胖乎乎的，老大虎子已經7歲了，能開始幫家裏幹活了，老二狗蛋5歲，是出了名的熊孩子，老三狗剩才2歲，他最大的特徵是肚子特別圓。村裏頭女娃娃不是很多，虎子家也就只有媽媽是女的，第一次看見這麼小的女娃娃，他們很是新奇。
虎子、狗蛋、狗剩好奇地盯着阿狸，這個小妹妹就像小狗崽一樣小，她的眼睛也像小狗一樣圓溜溜水靈靈的，她的手還塞進了自己嘴裏。
“娘，她叫啥”，“她咋這麼小呢？”…三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着，“大花啊，你家阿狸咋不長大呢，難道是女孩子長得比較慢？”李銀花開始懷疑阿狸是不是有什麼病，看着健健康康白白嫩嫩的，但是又怕說出來傷人，再加上自己也沒養過女孩，只能在自己心裏疑惑。
阿狸看着三個小孩子，他們的身上有些淡淡的肉香，還有原野的氣息和外面的霜雪氣息，總的來說這些氣息對自己來說還算好聞。
“妹妹是不是生病了？”“好可憐，這麼小一個。”“以後我一定保護妹妹，她這麼小，會被人欺負的。”“我也是。”…三個小鬼頭嘰嘰喳喳地討論着。
大花心裏不是很舒服，不想再談阿狸，於是她拉着銀花的手開始打量，“姑，你是不是又懷上了，感覺你又胖了呢。”，她發現李銀花的臉有點浮腫，小肚子也又厚實了。
“喲，你現在也能看出來我有沒有懷了？”李銀花頓時提起了興緻。
“娘，你又要給我們生小弟弟了嗎？”“娘，我想要個小妹妹呢。”聽到母親又要生小娃娃了，三個小鬼頭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
阿狸的眼睛也咕嚕咕嚕的瞅着姑婆李銀花的肚子，那裏有微弱的草木氣息，像極春天的氣息，溫和而似曾相識，像極了母親的感覺。她被李大花抱在懷裏，伸手想觸摸正孕育着的小生命。
“多久了？”李大花撫下阿狸的小手。
“三個月多一點。算算應該在明年七八月出來吧。”李銀花輕輕摸摸自己的肚子，“說起來快過年了，孩子的新衣服可以準備起來了，明兒個趕集你去嗎？”
“我等晚上問問孩她爹。”，大花嘴上應着，心裏想着能去就好了，順便請郎中看看阿狸是怎麼了。
“那行，到時候我叫你，你要能去我們就一起，不能的話，我還能給你帶點東西。”李銀花起身，“我們先走了，差不多要做晚飯了，虎子，狗蛋，狗剩，回家了。”
虎子三兄弟輕輕摸摸阿狸的頭髮，戳戳阿狸的小臉，看到阿狸對着他們笑了，於是一連串的“咯咯咯”地笑聲衝出了門。
“大花，來搭把手。”李大娘在廚房裏叫道。大花放下阿狸，給她掩好被子，來到廚房，開始搗鼓土灶。婆婆李大娘“咚咚咚”在切菜，大鍋里油湯已經開始冒泡，李大娘先把白菜放進去，然後開始切蘿蔔、土豆、蔥、姜等，一邊切一邊丟還要一邊拌，最後舀了幾瓢湯水，蓋上鍋蓋，一大盆亂燉菜在鍋里慢慢成型，開始散發出香味。
“行了，我去找強子和他爹，你看菜好了撈起來。”李大娘丟下一句話就出了門。
強子和老李頭在清理積雪，強子也打算明天趕集順帶帶阿狸去看看郎中。看見老娘來了知道該吃飯了，就叫了爹一起往家裏走。
家裏，大花已經把一盆菜放到桌子上，添好飯，擺好碗筷，阿狸正好“啊啊”地叫出聲，於是進屋把阿狸抱了出來。
“明兒去趕集，娘，大花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看看有啥缺啥。”強子開始給媳婦和老娘安排。
趕集，聽到要出門，阿狸“啊啊”地叫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