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番外(炎焱篇1)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鬱壘一早便通知了銀靈子,今天一切應酬都推了,帶銀元寶一起回郁家過節。
銀靈子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其實平時她挺少來郁家老宅的,心裏挺過意不去。
好在銀元寶是個聰明的娃,很得兩位老人的歡心。
今天的中秋節略有些不同,因為郁焱竟然帶了男朋友回家!
銀靈子看着跟郁焱坐在一起的男人,長得溫潤如玉,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聽說是大學教授,溫文爾雅,郁家老兩口都挺中意這個女婿的。
雖說是教授,年紀卻不大,也就二十多,算是很年輕的教授了,真的是青年才俊。
銀靈子怎麼都沒想到郁焱會找個這樣的男朋友,兩人的性格還真是有些,嗯,怎麼說呢,差異有些大。
好不容易瞅到機會,銀靈子拉着郁焱話家常。
她現在是郁焱的大嫂,考慮到她以前的病情,還是要多關心一下這個小姑子的。
郁焱聽她問起這事,臉色微紅。
可她說的話,卻讓銀靈子怔住了,原來兩人是大學同學!!
郁焱的男朋友叫許兆炎,也是江城美院的學生,只不過比她大一級,成績非常優異,畢業后留校當了老師。
原來不是無緣無故在一起,而是一場戀愛馬拉松呀。
只不過當年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許兆炎暗戀着自己的小學妹,而郁焱的眼裏卻只看得見顧昔年。
後來又出了那樣的事,即便知道兩人分手了,許兆炎也沒跟她告白。
誰知這麼些年過去了,他一直在默默地等,真讓他給等到了。
對於這段略有些曲折的愛情故事,銀靈子感覺像小說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但她對許兆炎的印象一下好了不少,這樣深情的男人,就該被命運厚待。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銀靈子有意無意跟許兆炎多說了幾句話,雖然只是客套的話,讓他好好照顧郁焱之類的,某人看着還是吃醋了。
剛吃完飯,鬱壘就把人拽到屋裏,丟在床上,一陣收拾。
要趕在九點之前,嗯,郁少帥也是心塞,他也不想一吃完飯就完失蹤,他有什麼辦法。
所幸屋子的隔音效果好,不管他在床上怎麼折騰,外面都聽不到。
樓下眾人還以為這夫妻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說呢。
銀靈子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通,胳膊腿都酸的抬不起來了。
還被逼着保證,以後絕對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更不能多說幾句話。
銀靈子要是手指還能動,早就上去掐死他了,這儼然就是個妒夫!
樓上兩人妖精打架,打的火熱,樓下小兩口卻坐在院子裏看月亮。
郁焱躺在長椅上,身上還蓋着薄毯,頭枕着許兆炎的大腿。
其實她心裏一直很好奇,許兆炎到底是怎麼愛上她的,當初聽到表白的時候,她許久未曾波動的心湖,竟泛起了漣漪。
“兆炎,你當初是怎麼愛上我的?我真的很好奇,我明明大二就離開學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真是太神奇了。”
許兆炎摸着她的發,笑的溫潤,像是撫摸着自己的珍寶。
到底是怎麼愛上的呢?
許兆炎已經快要忘記了,忘記自己是因何喜歡上郁焱的,是先喜歡上她的容貌,還是因為她的內在而愛上。
雖然他自詡不是個注重外表的膚淺的人,但他對郁焱確實是一見鍾情了。
新生開學一個月,他開完校文學社的招新會議后,回到宿舍,打開電腦。
先將文學社招新的宣傳單設計好,發送給宣傳部長后,就順便拿起了桌上的新人簡歷看。
這是剛剛開會的時候,宣傳部長給他的,說是今年報他們文學社的新人簡歷,讓他幫忙過過眼,進行第一輪的盲選。
當他看到郁焱的簡歷的時候,第一個注意到的不是兩寸照片,而是她的名字,郁焱。
炎和焱,就像是一部分。
他將名字在口齒間念了幾遍,突然就想到一句詩:初伏焱炎坐湯釜。
不禁想到,我的名字倒是和她挺有緣。
如果她真的入社了,或許可以“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她應該也很喜歡文學。
當他把目光放到照片上時,愣了一會兒,這長相倒是和名字不怎麼搭。
焱應該是熱情似火,可照片上的女孩兒貌似有點冷。
從照片上只能看出這是個長發、大眼、白皮膚的姑娘,尤其眼睛格外有神,嘴角略勾起,給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彷彿透過照片都能聽到那靈動的笑聲。
許兆炎把郁焱的簡歷,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那時候新生剛開學,簡歷裏面最多也就是些姓名、學院、聯繫方式、愛好、特長什麼的。
當看到愛好一欄中的“美食”兩個字時,他嘴角輕勾,心中微嘆,這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沒心眼的吃貨啊。
寫簡歷的時候,為了能通過初審,一般學生都會填一些跟文學相關愛好,像看書、朗誦、書法什麼的,這美食是什麼鬼。
接着往下是特長,腿特長、頭髮特長,不知道算不算。
許兆炎覺得自己快綳不住了,這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姑娘。
自己剛剛僅從外貌和名字來評判這個小學妹,有些為時過早了。
等到面試那天晚上,許兆炎終於見到了郁焱的本尊,確實如她自己所寫,頭髮特長、腿特長,而且很明顯。
她從教室門口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坐到對面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斜放着。
許兆炎抬起頭,見到她正惴惴不安的望了自己一眼,有種小鹿的懵懂,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
長長的淺棕色波浪發,好像海藻一樣披散着,額前碎發用黑色的繩纏住,順着頭頂垂到後背,露出光潔的額頭,越發顯得整張臉小小的。
眼睛確實很大很有神,烏溜溜的黑眼珠,也不敢直視自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上身穿了一件系蝴蝶結的荷葉邊襯衫,下身穿着牛仔短褲,越發顯得腿又細又長,兩隻嫩白的手握在一起,正放在短褲上。
許兆炎知道她肯定不是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女孩子,她應該是熱情的,正如她的名字一樣。
他等其他各部部長問完問題后,就問了她一句:你為什麼選擇來文學社?
畢竟他們就讀的是江城美院,一般學生都會選擇藝術相關的學社,他們文學社算是很冷門了。
依稀記得,她先是眨了一下眼,然後做出有點懵的表情,好像不在狀態,不知是在思考,還是真的已經走神了,總之完全不似剛才回答其他問題的流暢自如。
大概過了一分鐘,郁焱對着他說。
文學很美,就像裝點生活的衣服,我想用自己的文字創作出五彩霞衣,讓生活更加五彩斑斕。
我喜歡一切美的東西,所以喜歡文學。
許兆炎心裏笑了,這是愛屋及烏?因為喜歡文學,所以要進文學社。
郁焱就這樣加入了文學社,每周按時參加例會,有時候還會和大家一起舉辦社團活動。
隨着接觸越來越多,郁焱逐漸成為許兆炎生活的一部分,並慢慢地滲透進他的骨髓。
郁焱給許兆炎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對任何事都充滿熱情,好像一個移動的太陽,用微笑照亮了每一個人的心。
她那輕快的腳步、百靈鳥般的聲音,交織成許兆炎生活的樂章。
許兆炎總覺得她就像影子一樣,剛開始是侵佔他的注意力,慢慢地侵蝕他的心。
他一直小心地把這份喜歡藏在心裏,不想給她造成壓力,畢竟剛進大學的學生還是應以學業為重,不能分心。
就這樣,許兆炎開啟了為期兩年的默默守護,有時候是指點她的寫作,有時候書傳授她交際的經驗,有時候是指導她如何寫策劃,總之能做的事很多。
許兆炎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也慢慢滲入到她的生活中,讓她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他的存在。
時光飛逝而過,等到郁焱大一即將結束時,許兆炎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再不告白就來不及了。
可就在他準備告白的前幾天,在和郁焱聊天時,郁焱開心告訴他,自己談戀愛了。
郁焱跟藝術學院珠寶設計系的天才學生顧昔年在一起了,兩人一個是院草,一個是院花,是令人艷羨的一對。
那時候許兆炎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只知道腦子一片空白,心臟好像停止了跳躍,並伴着絲絲疼痛和悔恨。
事後,許兆炎想,自己種了那麼久的大白菜,突然一覺醒來發現被人挖走了。
他知道郁焱雖然性格外向,開朗活潑,但唯獨對感情卻有點遲鈍,是個慢熱的性子。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慢慢等,最終卻功敗垂成。
許兆炎在反思自己的時候,才發現,也許在郁焱心裏,更多的是把他當成體貼、照顧人的哥哥,而從未想過往情侶方面發展。
意識到已經無可挽回,挖牆腳這種事,許兆炎是做不出來的。
他把這段不能說出口的感情藏在了心裏,此後,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專業課的學習上。
或許正是因為這股衝勁兒,他的成績突飛猛進,最後直接保研去了D市的一個學校,離開了江城。
或許,離得遠點,看不見,便不會想起了吧。
許兆炎在之後試着談過一次戀愛,但是不到兩個月就吹了。
不是人家姑娘不好,只是終究不是他心頭的硃砂痣,總覺得哪裏都不對。
而且自己心裏裝着一個人,再和另一個人談戀愛,終究對人家不公平,自己也不想將就。
就在許兆炎考慮是否就這樣孤獨終身的時候,聽一個文學社的學弟說,郁焱分手了,而且那事鬧的很兇。
畢竟郁焱是他們心中的女神,曾經的校花師妹,所以郁焱的所有事,他們都格外關注。
這邊郁焱一分手,那邊就已經傳開了,還有人揚言要去追求她。
那一刻許兆炎覺得有一股風吹進了他心裏,自己的心又開始重新悸動了,渾身的血夜都開始沸騰。
第二天,他就請假回了江城,想要見一見郁焱。
雖然有些乘虛而入,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已經失去了一次機會,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可誰知道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
郁焱因為分手的緣故,整個人都精神崩潰了,聽說還經常自殺,時不時就要去看心理醫生。
她的家人為了保護她,根本不讓她與外人接觸。
就這樣,曾經的江城美院校花徹底消失了,就像是一朵花突然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