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似乎有些心動
眾人一路走去,讚歎連連,本以為這個地道就已經夠讓人驚嘆了,等出了地道,看到一片空地上豎了很多木樁,奇形怪狀地組合在一起,一時間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圖案。
放眼望去,整整一大片,這不得不讓人驚奇。
“教、教授,這、這是什麼?有什麼意義嗎?”王躍忍不住問了聲。
方新明搖了搖頭,他也是剛來,水平直視下也瞧不出這些到底是什麼圖案,有些怔神。倒是顧建洪想了想說:“20年前,曾經有考古學家在北疆孔雀河那一帶發現了樓蘭王國的神秘墓葬。那墓葬不惜以大量數目為代價而建造,步入其中可以看到一組組用胡楊木樁圍成的同心圓。要說形狀吧......整座墓地遠遠看去,就好像一輪古老滄桑的太陽,因此,人們稱其為‘太陽墓葬’,但是至今也沒人知道這樣的圖案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眼下這裏......”
溫糖此時已站上了一旁半人高的大石塊上,雖談不上登高望遠,但可以看清楚那些木樁所形成的圖案。
溫糖仔細看了幾眼,說:“我想這應該是三足烏吧,也就是神話中代表太陽的三足金烏。”
“哦?”方新明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神話傳說中,三足烏為日之精,居日中,形態為三足烏鴉,所以人們就把金烏作為太陽的別名。丫頭你下來,讓我看看。”
溫糖輕鬆跳下,扶着方新明上了石塊,顧建洪也四下里看了看,找到一塊比較高的石頭爬了上去。
這一看,兩位教授同時“嚯”了一聲,而後異口同聲:“真是三足金烏。”
20年前考古發現了被擺成太陽圖案的楊木樁,現在又發現了象徵太陽的三足金烏的木樁,二者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說明什麼?樓蘭人有着太陽崇拜么?
“主人,這裏有陣法,切不可隨意踏足。”
不用小青提醒,溫糖剛才就瞧出了端倪。只是還不等她出言提醒,張瑤好奇心大盛,不等教授等人吩咐,自個兒就走了進去。
對於陣法,溫糖還是有研究的,看出這只是個困陣,精妙確實精妙,但也不是沒辦法破解,而且所幸的是沒有什麼別的機關,不然那丫的怎麼死都不知道。
對方既然一句踏足入內,想出來可沒那麼容易,溫糖說了句:“你小心一點,這裏有......”
“不就幾個木樁子么......”張瑤全然沒放在心上,反而嗤鼻哼了一聲打斷了溫糖的話,結果還不等說完,身邊的木樁就動了起來。
“教教教、教授......”張瑤頓時大驚失色,不敢再動半分。
這情形誰見過啊?便是兩位教授都有些慌了。
“你先站那別動!”方新明連忙下了石塊,看着被困在木樁內的張瑤急得團團轉,“老顧,這可怎麼辦?”
事發突然,顧建洪哪來什麼辦法?不過剛才溫糖明顯想說什麼,不由轉頭問道:“小糖,你是不是看出這裏的蹊蹺了?”
溫糖點了點頭:“嗯,這是個困陣。”
張瑤雖然害怕,但耳朵沒聾,聽了這話張口指責:“你知道不早說?誠心的吧!害我......”
什麼玩意?自己擅自行動還怪別人沒提醒?哪來的臉呢?古帆翻了個白眼,刺了她一句:“真是好笑了,教授早說過下來以後一切聽指揮,你自己亂跑怪得了誰?而且剛不是你打斷小糖的提醒么?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像這種自作主張又不聽勸的活該受點教訓。
“你——”張瑤又羞又怒,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就沒那份閑心去打嘴仗了,哭喪着臉求救,“教授,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呀?”
“小糖,你既然肯定這是困陣說明你懂陣法,那可有破解之道?”顧建洪也顧不上問溫糖怎麼會懂這些,眼下救人要緊,而且陣法不破他們也過不去,這一趟就是白來,一想到這裏的研究價值,如果就此卻步,那多可惜。
溫糖再次上了石塊:“我再瞧瞧。”
困陣有很多種,有簡有難,難中還有更難的。剛溫糖看出困陣的時候只是看了個大概,只道此陣的精妙,換言之就是屬於難中難的那種,可還沒完全分辨出到底是怎樣的困陣。如今被張瑤誤闖,陣法已然啟動,難度也就更大了。
眾人都沒開口,怕打擾了她,張瑤卻等得有些心焦,那些個木樁看得她頭都暈了。本就又急又怕,見溫糖半晌不吭聲,心道對方現在不定怎麼幸災樂禍呢!不免又怨恨上了:“你到底行不行?”
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識相的女人!還清大高材生?人丟人現眼不說,人品堪憂。張上游沒好氣懟了一句:“催什麼催?她不行你行?那你繼續走啊!”
“靠人不如靠己,走就走。”張瑤也來了火氣,四下里看了幾眼,壓根一咬,胡亂走了幾步。
“你們這些孩子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鬥氣?”方新明輕嘆一聲,抬頭看向張瑤,卻見對方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走,臉色一黑。往日看這丫頭挺好的,結果卻是個不省心的,早知道不帶出來了,“都叫你別動了......”
“不,讓她走。”溫糖一語讓人納悶不已,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后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移動的木樁之上,“索性讓整場動起來,我好推算。”
不怪她拿人投石問路,誰讓她自己作?吃點苦頭也好,反正也死不了。
這話說得聲音不大,張瑤卻是聽見了,合著她把自己當犧牲品了?果然不安好心,正要停下,溫糖輕飄飄又說:“張瑤同學,反正現在也是出不來,與其干著急不如活動一下筋骨,等到破了陣,會給你記一功的。是吧方教授?”
不是爭強好勝嗎?有功不領多不符合她的人設?
方新明輕笑一聲,這丫頭還真是會拿捏人心,卻不是壞心,更不會惹人討厭。當即給張瑤吃了個定心丸:“張瑤,辛苦你了,再撐一會,這學期的學分給你修滿。”
方新明都這麼說了,張瑤還能說什麼?儘管心裏不喜歡溫糖,可學分她還是要的,只能認命地繼續走動。
齊文清見狀心底一笑,就她這段數還想和溫糖斗?被人利用了回頭還得感謝她呢。不動聲色繼續觀看,也是挺有意思。
溫糖根據木樁的移動路線進行推算,一張陣法圖很快便在腦海里成型,勾唇一笑,有了。
此陣雖沒有別的暗器機關,但是木樁會撞人啊,而且移動的速度很快,張瑤本就被那些木樁給繞得眼花繚亂,一個不查便被木樁給撞到了。
驚呼一聲跌坐在地,手便碰到了一個硬物。低頭一看,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啊”一聲慘叫,眼皮一翻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
眾人一驚,可是隔得遠,而且木樁密密麻麻的約莫有半人高,根本看不清楚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溫糖卻是能將一切收入眼底,張瑤身旁有一副死人的白骨。別說她一個嬌滴滴的學生妹,便是大男人看了都受不住,如何不暈?
“主人,咱這可不是第一波來墓地的。古往今來那麼多盜墓者,不懂陣法的被困於此活活餓死的比比皆是,死人骨頭那裏面多了去了。便是裏面......”小青嘖嘖了兩聲,“一會您看了就知道了。”
溫糖跳下大石,對着眾人囑咐說:“一會你們跟在我身後,不要走錯了。”
這就是有解咯!
古帆等人大喜過望,顛顛就跟了上去,倒是那三個經驗豐富的考古者還持有懷疑的態度。這麼年輕的小丫頭真懂陣法嗎?萬一出個什麼錯,不是所有人都賠進去了?踟躕着不敢上前。至少留幾個在外,有個什麼危險也好喊人來解救啊。這麼一想,就不動了。
溫糖一眼便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也不勉強,對於他們的謹慎其實是理解的,換做自己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也不會貿然行動。想了想腳步一頓:“顧教授,我看這樣吧,我先過一遍,順道把張瑤帶去對面,等到安全了你們再來。若是有個什麼閃失大家還可以向外求救,穩妥些好。”
這話正中那三人下懷,連連點頭稱是。
小丫頭倒是周全得很。
“我和你一起。”齊文清上前一步,笑了笑說,“體力活自然得男人來做。”
齊文清自動請纓,相當男人。
“也好。”
有人願意出力,自己更省心。溫糖不由多看了齊文清一眼,還真是個有膽色的。
二人前後腳入了陣,陣外等候的人伸長了脖子。
“拜託拜託,一定要安全過去。”古帆雙手合十,心口都跳到了嗓子眼。
張上游和趙建軍索性都爬到了石頭上去看,要不是沒有那麼多高出落腳處,王躍那二人也會去看一看。
“怎麼樣、怎麼樣了?”
看着王躍那張緊張的臉,趙建軍呵呵一笑:“我看你倆挺好的,咋那個就那麼不懂事呢?都是你們慣的吧。”
要說溫糖也是他們的團寵,可怎麼就沒那麼些壞毛病呢?果然,人比人得死啊。
溫糖既已認出了陣法,破陣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可不知齊文清深藏不漏,而且陣內的木樁移動得飛快,左側忽然一道勁風,溫糖伸手拉了齊文清一把,帶着他避過:“小心。”
齊文清眸光閃了閃,說不出心裏什麼滋味,點頭輕應了一聲。一股花香從溫糖身上散發開來,齊文清不是沒聞到過,只是平時的幽香十分清淺,現在卻濃了許多,卻不膩人,十分好聞。這丫頭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居然自帶香氣,果真天之驕女。
一時的愣神便又沒防備木樁,至少在溫糖看來是。
“發什麼愣呢?”
“不好意思。”齊文清微微垂眸,掩下心頭忽然冒出的心猿意馬。
溫糖瞥了一眼,回頭伸手:“抓着我的手,別再大意了。”
這讓齊文清十分意外,溫糖可不是那種喜歡別人靠近的,別說拉手,衣角都不讓人沾。除了季寒、君彥初他們幾個十分親近的,他還從沒見她這樣主動發出邀請。
“這時候還考慮男女之防么?古板。既如此......”溫糖拽住了齊文清的袖子,“這樣不會不自在了吧?”
沒想到齊文清當真變了許多,以往在石榴村的時候可是無意間聽過他開黃腔的,現在倒成了謙謙君子了。結果下一秒,手心一熱,自己的手便被齊文清包入了他的手掌心,牢牢握着。
溫糖不是個迂腐的,雖說不喜他人的觸碰,可眼下卻不顧上計較,畢竟也是自己要他拉的。只掃了一眼便轉了目光:“接下來我可能走得比較快,你跟好。”
張瑤倒地不醒,可木樁依舊在移動,不定就被撞了個鼻青臉腫,小小教訓就行,別真撞出內傷。
齊文清卻有些怔神,丫頭的手很軟、也很暖。小小的,嫩嫩的,手感極好,垂眸盯着那隻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這麼細的手腕,自己一捏就斷。他不是沒碰過女人,可從沒像現在這樣好好打量和體會男女之間的差別,就覺得握着這樣的手不忍心折斷。因為給他的感覺太好了,原來這就是女人么?
彷彿到了現在,齊文清才能感受到女人的柔軟和脆弱。心中一動,手掌心便緊了緊,快步跟上,近乎貼着溫糖的後背,目光也變得幽深起來。
一會,就親近一會。允許自己放縱一次,心軟一次。
很快,二人就到了張瑤倒下的地方。
還好,那堆白骨倒是給她擋了不少撞擊。
“麻煩你了。”
齊文清也不說話,伸手便架起了張瑤,左手卻是沒捨得放:“走吧。”
架着一個人,行動自然不比一人的時候,溫糖更不可能就此放手,反而放緩了腳步。
要說張瑤其實長得不差,而且身材很好,前凸后翹的,是個男人都會喜歡。而齊文清的手是從對方的腋下穿過,免不了會碰上她胸前的柔軟。可一碰上就渾身不得勁,燙手一般挪了挪。同樣是女人,為什麼給人的感覺差那麼多?
齊文清不解,就是打心眼裏不喜歡,甚至十分嫌棄。要不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哪用得着他這樣親自出馬?此時反倒有些後悔自己的主動請纓了。
幸虧手裏還牽着一個,這麼一想手掌動了動,輕輕捏了捏。嗯,柔若無骨,舒服。
齊文清的小動作溫糖沒在意,準確來說忙着過陣,壓根就沒察覺。
一刻鐘后,三人順利出了陣,溫糖就勢鬆手,一刻也沒讓他多握。
掌心驟然消失的溫度讓齊文清忽然間有些不舍,如果再牽久一點就好了,面上卻一絲不顯,右手一松,張瑤便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摔到了地上。
溫糖眉梢輕揚:“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人好歹也是個美人,咋就跟扔垃圾一樣嫌棄呢?
齊文清看都沒看張瑤一眼,說:“她罵你。”
“......”喲,這算是護短嗎?
“換做古帆他們也一樣。”這話不知是說給溫糖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反正就是嫌棄怎麼了?這種人可不值得他憐香惜玉。
溫糖不置可否聳了聳肩:“我去帶他們過來。”
齊文清伸手一攔:“我去。”
“你確定?”難道他都記下了?
齊文清笑說:“我記憶力很好。”
說完,便從容踏入了陣內。
溫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只一遍就記住了?而且還帶了個拖油瓶。過目不忘么?至少挺拎得清不是么?轉頭看着已然昏迷的張瑤走了過去。
“醒醒......”拍了拍她的臉,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主人,她又不是豆腐做的,拍不碎。抽她呀,可勁抽。”小青吐着信子口吐人言,“要不我來。”
那還不被你給拍死?
溫糖伸手掐上了張瑤的人中。
“啊——”張瑤醒來便是一聲吼,“你謀殺啊!”
溫糖掏了掏耳朵,喊那麼大聲幹嘛?不下重手你能醒?
“醒了就好。”說完起身,不再搭理。
“幹得漂亮!”小青嘿嘿直笑,敢罵他主人?怎麼著也得收點利息啊。
嗯,被掐紅的人中果然好看。
等待期間,溫糖查看四周。
兩扇關閉的石門將內外隔絕,門扉上刻有一行字。不是現在的文字,也不是北疆的獨有語言,溫糖卻是認識,上面寫着——
擅入者死!
夠直白,夠嚇人。
門口左右兩側各有一匹戰馬,馬上坐着兩個身穿盔甲、手持大刀的石人。
坐在馬上俯視下方,雙目瞪得老大,面目雖談不上猙獰,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沒什麼表情,但是那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懾人得很。
溫糖在觀察的時候,張瑤也在看。可是在看到那兩個石頭人的眼睛時沒來由心底一顫,就好像自己被活人給盯上一樣,心裏慌得很。忍不住便咽了下口水,明明是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石頭人,怎麼就讓人頭皮發麻呢?
真是邪門得很。
溫糖看了幾眼后心中已有了數,這兩尊石像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