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朗朗乾坤
石頭瞧着幻靈臉上掛着惡狠狠的笑朝他逼近，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禁連連後退，退至牆邊已無退路。
石頭咽了口吐沫，“朗，郎朗乾坤，莫非你還想毀屍滅跡。”氣勢已弱了大半。
幻靈搖了搖頭，這殺人太過殘暴血腥，她怎麼會做呢。
而窗前的那人一手扶額，對石頭接下來的境況很是同情。她的確不會殺人，然而會讓人生不如死。
果然一聲哀嚎接着一聲響徹整個望鄉樓，曾有一段時間洛水鎮暗自流傳着望鄉樓臨近夜幕時聽聞一聲聲慘叫，甚是凄厲，可能是鬧了鬼。又有傳言怕不是望鄉樓做的是人肉買賣，不然那些飯菜怎會如此好吃，大家聞言更是贊同後者。
“小幻姑娘，我覺得我錯了。”
一聲粗獷豪邁之音此時聽來卻夾雜着哭音，只見聲音的主人被死死綁在柱子上，披頭散髮，發下的臉鼻青臉腫宛如豬頭，全身的衣服只能勉強用來遮羞。
幻靈拍了拍手，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便優雅淑賢地坐在椅子一側，與臉上宛如花貓的臉不同，語氣委實溫柔，“不不，既然這幾日石頭你仇恨於小幻，那定是小幻錯了，只是不知小幻究竟哪裏惹得石頭了呢？”
只聽聲音，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家閨秀。
不不，石頭使勁搖頭，連連否定，頭如揺鼓，老淚縱橫，這長相溫婉的小幻，雖然不如那大家閨秀般溫柔可人，他以為她也好歹是位姑娘罷。
殊不知，他大錯特錯，她哪裏是個姑娘？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母夜叉！
“小幻姑娘，您一點錯都沒有，更沒有惹過我。”石頭想在特殊情況下，敢於向敵人低頭，委實是他一個良好的品質。
“哦？”
幻靈一聲反問，既然她沒惹過他，那麼他如此仇視她，豈不是要與她為敵？那後果好像更嚴重呢，幻靈一聲輕笑。
石頭只覺得背脊發涼，猛地搖了搖頭。
“不，小幻姑奶奶，惹過，惹過……”
惹過？清麗的眸微眯，她怎不記得呢？幻靈突然想到今早與小虎說過的事情，莫非石頭真的只是為了那二錢銀子還有林家姑娘的事情記恨於她。
想她平日裏待他石頭不薄啊，若真是如此，豈不是這交情太淺？幻靈不禁心道，莫非這人類皆是這般見利忘義，重色輕友？
石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幻靈的臉色，生怕說錯一個字，惹到她哪根弦，再對他動手那該如何是好。可瞧她的臉色好像很不悅，這，莫非他說她惹過他也不行。
石頭對天垂淚，蒼天啊，到底小幻祖宗是惹過他還是沒有惹過啊？正待石頭不知所措時，只聽坐在窗邊傳來一冷稚之聲，“你是忘了那晚闖進石頭房裏一事吧？”他對幻靈道。
幻靈聞言很是不屑，她什麼時候闖進石頭房裏了？不對，纖細的指輕點額頭，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幻靈道，“好像我記得石頭那時正在沐浴，看到我進來，他情緒很是激動，不過這與他仇視於我有何關係？”
有何關係？本想着她能有所愧意，結果她壓根對那日之事無絲毫歉意之情。石頭本就有些黑的臉色更是黑了些，氣得牙痒痒，卻又不敢發怒。只能忍着，一張本就慘不忍睹的臉由紅轉黑。
“莫非？”幻靈一聲嘀咕，讓石頭聞言大喜，莫非她良心發現，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放心，只要她小幻保證日後不會再動手，並且賠償他一些醫藥費，受驚費之類的，他石頭大人有大量是不會再與她計較的。
只聽幻靈一手托着下巴，走到他面前，“莫非那日你想讓我伺候你沐浴，未能如願，所以記恨於我？”
坐在窗邊的人無奈搖了搖頭，他只能做到這般地步了。
石頭嘴角抽搐，五官抽動的很是可笑，想來是他多想了，他就不應用正常之人的思維來揣測她。
說罷幻靈突然想起老槐曾經給她講過人間的話本子，裏面講道一個女子在湖中沐浴，不料卻被一個男子瞧見，於是那男子便將那位女子娶了以示負責，不然那位男子便是人人喊打的負心漢。
莫非這石頭這幾日對她如此敵視，便是將她看做了負心漢？想到此，幻靈不禁一把冷汗，連連搖頭道，“石頭，你莫非真的將我看做了負心漢，定要我娶你么？”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愣在當下。
看石頭不語，幻靈自當他默認了，心下更是驚慌，這怎地可以，她可是妖啊。再說了，她壓根沒將他看在眼裏，以她的修為，石頭頂多算個她曾曾孫子的輩分啊。
她決定再三勸導，定要石頭收了要她娶他的心。
“石頭啊石頭，你雖然生性粗魯，愛慕錢財，為人小氣，那林家姑娘又不心儀與你，然而你還是有些好的……”
“什麼好？”石頭氣結，他壓根就沒想要她負責，她這番安慰難道不是往他心上又插了一把刀？石頭望天，他怎麼突然覺得不想要她給他道歉了呢。
“就是臉皮夠厚。”
石頭聞言吐了口血，一雙眸子甚是絕望地望了眼幻靈，他可能等不到福老闆夫婦回來了。
“小幻姑娘，我從未打算要你負責……”
“當真？”幻靈打斷了他，連忙給他解了綁，早說呀，不然可不用受此大罪了。
看着如此慘不忍睹的石頭，幻靈突感愧意，慌忙從口袋裏拿出了她珍藏的生肌粉，要替他上些葯。
“不用，不用，我自己上藥就可以了，怎能麻煩小幻姑娘呢。”石頭捂住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連連後退，窗邊那邊的人臉色愈發陰沉，他可不想好了這傷，又添心傷。
“你真的可以？”清麗的眸很是狐疑。
石頭甚是堅定的點頭，接過小幻遞與他的小白瓷藥瓶，一溜煙地跑了。
看到快要消失的人影，幻靈猛然想起她的生肌粉可是她從百十種世間罕見的草藥之中提取而來的那麼一小瓶啊，可使傷口瞬間癒合，宛若新生，平日裏她自己都不捨得用的。
“石頭，你要省着些用啊。”幻靈對着石頭的背影大聲叮囑道，心痛，心痛啊。
窗邊那人搖了搖頭，從懷裏拿出一條手帕，遞與了她，讓她趕緊洗漱去。
第二日再次見到石頭時，果然生龍活虎地宛如昨日根本未遭受滅絕人性的毒打般。而他也不出所料地將一隻空了的小白瓷瓶子還給了幻靈。
幻靈托着只剩軀殼的寶貝，久久未敢回神，許久才咬牙切齒道，“石頭，你莫不是在報復我罷。”
石頭瞪着一雙莫大的眼睛無辜道，“怎麼會呢！我還按照你的吩咐省着點用了呢，誰知道身上受傷的地方太多，只能勉強夠用。說來還是小幻姑娘厲害，若是你不提醒我啊，可能還不夠用了呢。”說罷一聲爽朗大笑。
“是，是么……”幻靈結結巴巴道，一張臉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委實沒把剛掀簾進來的小虎嚇了一跳。
“哦，對了，你們知道么？今晚便是洛水鎮一年一次的花燈節，尤其的熱鬧，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你還需要問她么，這種事情她怎會錯過。”
幻靈瞪了小虎一眼，她是那種喜愛熱鬧的人么，好歹她在妖界也是見過世面的妖。
入了夜的洛水鎮，平安街上此時萬盞花燈亮起，街上擁滿了人群，湖上花船之上，琴瑟之音從湖面之上隨風飄來。
此時望鄉樓里甚是寂靜，門外點了一盞燭火，與天上的月色相映舞動。只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從樓里跑出來，將大門掩上，便直奔平安街去。
幻靈心下很是不悅，明明樓里只余他們三人，他們二人竟撇下她去看花燈。而且兩人委實過份，只問她一次要不要去看花燈，她早已說過自己怎是那歡喜熱鬧的人，又怎會輕易改變呢。不過若是他們再勸她一次，她想她定是會跟他們一起去的。
哼！既然如此，她便一人去看。
此時一顆百年柳樹後站着兩人，其中一位着一身墨袍，身姿修長挺拔透，五官俊逸，渾身透着不可侵犯的氣勢。旁邊之人身形看似強壯，一雙圓圓的眸有些憨意。
兩人皆瞧着從遠處走來一位清麗的女子，長裙在風中微擺，宛如從塵世間走出的仙子。只是仙子此刻的行為與她的容顏氣質委實不搭，一邊走着看到了路上的石子，便停下腳步，然後一腳將其踢開，動作甚是粗魯。
“小虎，果真知小幻者你也啊。”石頭站在小虎一旁輕聲道。半個時辰前他們出門時，他再次問小幻要不要去，結果她道不去。小虎道等他們出門后，用不着一柱香的時間，她便會自己偷偷跟來。他們出門后便等在這裏，果真如小虎所料，小幻真的跟上來了。
墨眸不語，只是嘴角卻有一些弧度。
幻靈正低頭踢腳下的石子，突見地上多了兩個身影。攔人路者，非良即盜，還未等她抬眸看清，便聽到石頭喚了她一聲。
幻靈心下一驚，捂着臉連忙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