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重歸威虎山2
幻靈將手放進冰泉里，心裏盤算着這幾日未曾見到祁威，而且她多在威虎山待一天便愈危險。她不敢確定當捉拿她的消息傳到威虎山時，一向以威虎山為重的祁天是否會保下他曾經的手下；她不敢確定一向敬重妖主的祁威知道她便是重傷妖主之人，他是否會為妖主報仇，一向一根筋的他，應該是會的罷；她不敢確定當他們知道她是幻靈時，會怎樣對她。無論是哪種可能，她唯一能確定的便是盡量遠離他們，百年前的事情，她不想再次發生。
她也想過試着向他們借一下金書，可這樣便會暴露小虎的存在。而且她不過是他們眾多手下之一，他們又憑什麼給她那麼重要的金書呢。
幻靈正想着辦法，便瞧見祁威從後山出來站在山頂。
“二山主，你怎麼在這？”幻靈遠遠的朝祁威打招呼道。
祁威躍至幻靈面前，雙手抱胸，眼露不屑道：“你這次回來，可真是懂禮了不少！以前當著我大哥的面你才會喊我山主，現在倒是無任何人在，你還喊我山主。”
幻靈訕訕道：“那時年少輕狂對二山主不敬之處還望見諒。”
那豪邁的嗓音不屑的語氣更甚了：“還真是見諒不了，當年去萬鬼窟弄了一身傷回來之後，大哥便讓我勤加修鍊，不準離開威虎山。所以歸根到底都是你的錯，你倒好一走百年，在外逍遙地痛快。哦，好像也不是逍遙，倒是在外被其他妖欺負的甚慘罷。”說到後面竟有些幸災樂禍。
這是什麼語氣，幻靈氣結，朝祁威狠狠踢了一腳：“呵，當初去萬鬼窟莫非是我逼着你去的？而是你祈威死活拉着我去的罷。想當年你帶着我沒少去危險的地方，我大大小小受到的傷皆是拜你所賜，沒想到你現在倒還怪起我來了。當年我要去楛禮山，你也要跟着去，若不是我將你困住，憑你那時重傷又魯莽的性格定會在楛禮山吃盡苦頭，或許你早就見閻王去了。枉我剛才還在心裏盛讚你是只不錯的妖。”
祁威不屑的眼神瞬時轉為欣喜，本想一拳捶過去的他，突然想起大哥的話，不是誰都能毫髮無損地承受他現在的一拳的，況且對方還是個百年來修為僅提升一點點的小妖。說到底都怪對方強悍的性格，導致他時常忘了她是個姑娘，倒是以為是跟自己闖過萬鬼窟的小子。
祁威慢慢地將拳改為掌輕輕一碰道：“果然還是當年的小槐，不然我都以為你是誰假扮的了，走！跟我去練功。”祁威甚是欣喜，一走百年丟了音訊的人還是那個敢教訓他，不把他當主子，而是當兄弟的小槐。
“原來你這幾日都在這裏修鍊，難怪你沒來找我再跟你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幻靈抬眸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七炎洞還和當年一樣。
“是啊，而且這一百年我都沒出過威虎山了，你看看我身上有沒有長草。”說罷，他還真的轉了轉圈圈。
幻靈早已習慣了沒頭沒腦的祁威，偶爾腦子好用的不得了，不過大多時候還是生鏽了的狀態。“你自己在這修鍊，我會覺得無聊的。”
“之前你也是陪我一起修鍊的，還跟之前一樣，你將心法解釋給我聽罷。”
聽到此，幻靈彷彿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那些時光，祁威修鍊的時候，怕她覺得無聊，便將金書交於她，上面有些修鍊心法，雖然她不識字，可卻能看得懂，便講與祁威聽。
原來曾經金書離她那麼近，早知那時就應該幻化一本。可那時她不會那麼做的，因為若被其他妖得到，便會尋其破綻用來攻擊他們的吧。
就在剛才，她還在琢磨着如何將它拿到手，現在金書就在手中。雖然知道拿到金書的小虎是不會傷害他們的，可卻好像要親手丟掉什麼似的，幻靈第一次猶豫了。
“小槐，你在發什麼呆呀，莫不是過了百年，你唯一一個有點用處的腦子也生鏽了吧。”
祁威嘹亮的嗓音將她驚醒。
“祁威，你就不怕我將你金書盜走？”
“你盜他何用？”祁威不解，未等幻靈言語，又繼續道：“你小子廢什麼話！若你有用，就拿去用！至於扭扭捏捏地像個姑娘家似的嗎。哦，本來就是姑娘家，哈、哈哈......”
幻靈無意祁威的嘲笑，原來她糾結了那麼久的事，竟被祁威一句話說透。幻靈道：“你快些坐定，我將這個心法解釋給你聽。”
幻靈不知她是否還能再回到這威虎山，便將金書里的心法一一解釋給祁威，好在祁威雖心思簡單，但悟性通透。五日後，祁威將剩餘的心法一一習得。
同樣的五日後，與百年前一樣，幻靈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威虎山，除卻殿中放着的兩壺百花露和壺底下的一根槐枝。
“大哥，小槐又走了。不過走之前，還想着給咱們留下兩壺百花露，還算她小子有點良心。”
“那兩壺放去冰泉罷，不知她何時會再回來，可能又要百年喝不到新鮮的百花露了。”聲音頓了下，繼續道，“拿到了她想拿的東西了么？”
“恩，拿到了。”
風吹來，掀開了一頁公文，上面郝然寫着“捉拿妖界罪妖——幻靈！”
祁天看着手中的槐枝，她是想告訴他們她不是小槐嗎？能隱匿氣息的除卻修為高深的妖便只有幻靈了。他們很早之前便已知她是幻靈了，她不屬於前者，自然是後者了。那時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便選擇離開威虎山。自此消失百年，任憑他們怎麼找尋，都毫無所獲。只是沒想到百年後她再次歸來，卻身陷重重。她不相信他們會保下她，亦是害怕連累他們。所以再次選擇了離開，既然他們護不了她，能做的便只有放她離開。
“大哥，你說小槐會不會被他們抓到？”粗獷的嗓音里有着掩藏不了的擔憂。
低沉之音不答反問，“這百年裏我們可有尋到她的蹤跡？”
祈威一愣，隨即開懷大笑，那是，只要他們的小槐好生藏起來，任由牟天長老翻出個天來亦抓不到她的。
祈天放下手中的公文，眼前似乎浮現出百年前的時光。手下從山下捉來一隻帶有槐樹氣息剛幻形二十年自稱小槐的妖。很多時候她只是靜靜地拿着手裏的槐枝發獃，陷進無盡的悲傷里。那時她問為何會有殺戮？他道慾望不止，殺戮不休。他看不慣一隻不到百年的妖整日將一向霸氣的威虎山染得憂鬱陰沉，便使喚她做出手下該有的自覺。
可她一隻小妖，身為手下卻絲毫沒有身為手下的自覺，整個威虎山似乎除了大山主和二山主，她已成了三山主，於是他便經常讓她做諸多的事情。之後二弟經常帶她去危險之地，許是因為她從未喊過害怕，而且對二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二弟將她看做兄弟般。二弟後來說，那次在萬鬼窟，她恢複本原妖身捨命救了他一命。許是那次擔心自己的身份泄露，便離開了威虎山。只是她不知，他們早在萬鬼窟之前便發覺了她真實身份。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只是小槐，一個沒有自覺的手下，一個並未封號的威虎山三山主。
威虎山下，一群妖怪緊緊圍攻一個。
“莫蛤，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兄弟們小心他的毒，我們今日定將他除了！”一群妖將他們口中的莫蛤圍在中間，眼神凌厲似要將他置於死地。
幾百年前，修為僅百年的莫蛤一夜之間滅了前任山主莫氏家族一門，成為無煙山新一任山主，此事震驚妖界。本身修為頗深的莫蛤生來身帶劇毒，無形之中散毒於人，這點更使得妖們更是謹慎。元乃是妖的本元，若是受創，皆可復原，只是在於時間長短而已。而他每次出手必定散其妖元，妖元即散則再無生還可能，手段之毒辣，即讓一些妖怪畏懼，也樹了許多仇敵。
一身黑袍黑帽，眉心一點紅印的男子，眼神冰冷，這句話他已聽了五百年，可惜說這些話的妖連妖元都被他散了，既然主動求死，那麼今日他就滿足了他們！
莫蛤出手迅速，扼其咽喉，手上的毒浸入一隻妖的脖子裏，那隻妖的臉上頓時變得黑紫，只聽咔嚓一聲，頭顱便掉在了地上。緊接着，莫蛤招招狠毒致命，在眾妖慘烈地撕喊聲中將他們的妖元逐一散盡，手段甚是殘忍。
“出來吧！”莫蛤重新戴上他的千年龍鱗手套，眼神望向樹后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千年龍鱗手套可以隔絕他手上的毒散發出去，所以平時他將它戴在手上，只有在打鬥之時才將他摘下。
大抵是最近不宜出門，遇到這個大煞星，幻靈慢慢從樹后挪出身影。適才那幾隻妖被他散盡妖元的慘狀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着實讓她心驚膽顫。幻靈欲哭無淚，她的妖命怎地如此多舛，她才剛出了虎山這又入了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