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居然是他
睡夢中的千亦不停地做着噩夢，姐姐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裙子，血順着腿淌下，淌的滿地，一攤攤血紅。
夢見爸爸吐血的臉，扭曲的雙腿。夢見自己胸口劇烈疼痛，不停地冒血。夢見李老三猙獰的面孔，特警的呼喊，夢見那個似曾相識卻透出無比心痛的雙眸…
這些畫面不停在腦中切換着。
千亦一宿睡得很疲倦。
第二天，天剛亮，姐姐便起床去了紡織廠上班，因為姐姐還未成年，只能偷偷做工，所以給的工資很低。
因為昨天晚上噩夢，千亦迷迷糊糊見姐姐起身了，等姐姐走後，她頭一歪又睡著了。
等她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君千亦爬起來，洗漱好，來到廚房。
就看見君佳慧把李梅留給她的早餐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她看見千亦走過來，更是加快速度，把吃的橫掃一空。
吃完后她擦擦嘴，趾高氣昂地扭頭走了。
君千亦看着空無一食的廚房瞬間無語了。她的肚子還不停的在唱空城計。
哎，真是一分錢難倒女漢子呀！看來得想法掙錢了。
君千亦走出門外，邊走邊盤算怎麼掙錢不知不覺走出了大院。
突然，看見前面一個年輕人攙扶着位老人，老人頭髮花白，走起來步履蹣跚。
君千亦眼前一亮，這老頭腿病明顯就是風濕，師傅謝清曾教過她治療風濕的針灸療法。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個老人穿着，通身氣派，一看就是有地位的人。如果把他的腿醫治好，應該能得些診費，千亦暗暗盤算着。
千亦自從成為謝清的徒弟，處處受人追捧，上門攬生意還是第一次。千亦硬着頭皮上前搭訕:“老爺爺，你好。”
千亦還沒說完，只見老頭倏然轉過頭，看見面前的小姑娘彬彬有禮。
但她面上強撐着笑，顯得十分不好意思，老人見狀，冰冷的面色稍緩，語氣僵硬的說:“有什麼事？我這個殘廢可幫不了你，你找他。”
老人堵着氣，指着旁邊的年輕人。千亦抬頭看了看年輕人，烏黑的雙眸略顯深邃，五官俊朗，英俊逼人。
頓時愣住了，顧景行，他怎麼在這裏？
顧景行…千亦心裏默念着。
千亦望着顧景行神思恍惚，不禁想起上一世她與顧景行相見時場景。
上一世，她與師傅謝清去雲南採集一種當地特有的草藥，那種草藥十分罕見，只有深山老林中偶爾存在。
這種草藥對醫治心臟疾病有奇效，而謝清的女兒天生心率不齊，近來更有加重的跡象，所以他們師徒倆冒險來到雲南採藥。
她與師傅謝清在當地嚮導的帶領下，來到雲南大山深處，歷盡艱辛終於採到那種草藥。
他們一行人回返時，遇到了滿身是血，神志昏迷的顧景行。
師傅謝清當場用鬼門十三針為他止住了血，撒上雲南三七制的白葯。一行人費儘力氣把高大的顧景行帶出大山。
顧景行傷勢很重，背部腿部各種了一彈，又因為近身搏鬥，傷口撕裂加重，同時腹部，肩部，胳膊上還有好幾處刀傷。
要不是恰巧遇到他們，恐怕命早就沒了。
他們把他送到當地就近的醫院，偏遠地區醫療條件差，而顧景行傷勢太重，不能隨意移動。再加上他一直昏迷，無法確認他的身份。謝清和千亦只得守着他。
這時師傅謝清的家人打來電話，催促謝清早早回去。他心焦女兒病情，就把千亦留下，他匆匆坐飛機回去了。
千亦的醫術得師傅謝清的真傳，顧景行的子彈已經取出，千亦幫他調養身體還是沒問題的。
顧景行一直昏迷着，到第三天才慢慢轉醒，醒來后只是獃獃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
當時的他面色蒼白，嘴唇乾裂，鬍子拉碴，彷彿對身邊的事毫不在意，只是一言不發，神情暗淡。千亦不知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她也不去多問。
只是每天按時給他施針，查看傷口癒合情況。又過了五天，千亦施完針，準備回旅館。
倏然，顧景行開口道:“今天幾月幾號？”
千亦怔住，環顧四周並無其它人，半晌才察覺顧景行是在跟她說話，她想了想說:“八月二十六號”
“謝謝你”顧景行低聲說。千亦笑笑擺了擺手。有心想勸他兩句，可交淺言深。
再有千亦最討厭不明所以，卻一味以我為你好你就要聽的姿態。你不知道別人經歷了什麼，憑什麼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接下來的日子，千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該做的一絲不苟的做好。
顧景行的傷勢漸好，傷口慢慢癒合，千亦鬆了一口氣。
這些天，他們偶爾也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慢慢地熟悉起來。千亦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顧景行。等顧景行傷勢好了，兩人便分別。
後來偶然幾次相遇，慢慢地千亦才知道顧景行是特戰部隊的，這一次他們來執行任務的。
不知什麼原因，他們小隊傷亡慘重，至於其中的內情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見千亦獃獃望着外孫，不覺好笑，打趣道:“小姑娘，你看上我外孫了？”
什麼，老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把千亦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千亦連忙搖着頭說:“沒有，怎麼可能！”
顧景行剛才猛然看見千亦，也有些詫異，這小丫頭彷彿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他見千亦愣怔的模樣，就更加不解了。千亦忙轉移話題，鄭重的對老人說:“老爺爺，你的腿病了有十多年了吧?”
老人最忌諱別人那他腿說事，他的腿還是戰爭年代，他打仗時留下來的毛病，這是他的光榮的標記。
老人一聽千亦的話，臉色一變，扭頭就要走。
千亦一看病人要跑，忙上前攔住老人:“我能治你的腿，保證藥到病除，針到病解。”
她像賣狗皮膏藥的一樣推銷着自己。
老人一聽千亦的話，更生氣了，他的腿看過多少名醫都無可奈何，一個小毛丫頭居然說自己能治！
他怒目圓瞪:“你小小年紀就學着騙人，你爸媽是誰？我得好好教他們，怎麼教的孩子？”
千亦神色黯了黯:“我沒有爸媽，但我真的能治，我沒騙你。”
老人見千亦的樣子，沒再說話，扭頭就走了，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顧景行看見千亦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可憐兮兮的低着頭，一身破舊的衣服，慘白的小臉，枯黃的頭髮。
這小丫頭處境很艱難。
他心底的弦突然被撥動，顧景行鬼事神差地朝着千亦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千亦見狀跟上他們，剛湊近就聽見顧景行勸着老人“外公，沒準這小丫頭真有兩下子，你好歹試試吧？”
老人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由着顧景行攙扶着回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