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法
這天夜裏，白青瑤便由着沈家僕從的帶領乘一頂小轎進了府。
她原以為這次是老夫人叫的她，便也沒有多打扮，穿的蜜色常服，輕輕挽了一個墮馬髻。
可是等她邁進慈安堂的大門，才發現裏面幾乎坐滿了人。沈老夫人，幾個房的長輩，年輕的郎君以及幾個小娘子都正襟危坐。
白青瑤有些局促不安道：“青瑤給長輩們請安，行色匆忙，若是有失禮的地方，還請長輩們寬恕。”
老夫人笑着道：“青瑤，你來了。趕緊坐吧。“
說罷，又對着大家道：“我這個老婆子不中用，今日呢，請大家來，也是想讓你們做個見證。”
所有人都是一刻鐘前被沈老夫人突然喚到慈安堂的，因此很多不知情的都茫然的看着她，以為是什麼大事。
白青瑤死死捏住手心，盡量面上表現的平靜，可惜此刻心裏早已經是翻江倒海，波濤洶湧。
今日姨祖母派人追上她，特意要了自己的具體生辰，說是要合八字。現在又叫來了各位沈家的長輩們，會不會是要宣佈她與綽哥哥的婚事？
白青瑤飛快的掃了一眼沈綽，他今日穿着磚紅色深衣，一雙星辰一樣的眼睛正迷惑的看着她。
她心裏砰的一聲，趕緊收回目光，臉有些發燙。
綽哥哥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意？為什麼這樣看着自己，會不會是同她一樣不敢表露呢。
不過，喜悅的同時她又有些疑惑，之前不是和姨祖母商量的，待主母這個位置空下來后才做安排，為什麼今日要提前宣佈婚事呢？
白青瑤瞧了瞧靜立在沈綽旁，穿着藕荷色衫子和正紅色羅裙，嬌俏的蘇聿，心裏有些不舒服。
這麼些天不見，她的精神倒是好了許多，神采奕奕的。如果，能與綽哥哥比肩而立的不是蘇聿，而是我，該有多好啊。
等回過神的時候，白青瑤突然發現對面的蘇聿似乎是在戲謔的看着她。
她心裏又激動又害怕，姨祖母不會是想讓她當妾吧？
不，一定不會的。
白青瑤死死的攥緊手中的帕子，安慰自己道，姨祖母是最疼她的，肯定不會這樣委屈自己，讓白家的人被一個外人壓在頭上，說不定今日就是想當著眾人的面休了蘇聿。
正在這時，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僧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弟子。
沈老夫人連忙站起身道：“大師，請您開始做法吧。”
長子沈佐攔住他們：“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
夫人東玉接過話：“郎主，是我請的白雲寺的大師來的。母親一直病着，我心裏着急，之前在旁人口中聽到有人也是患了一樣的癥狀，都是這位大師治好的。之前來看的太醫一個接一個，母親的病卻越來越重，所以我覺得怎麼也得試試啊。”
沈佐有些氣道：“母親，咱們女兒是宮裏的皇後娘娘，那太醫都是給貴人治病的，一個不行就再請，再不行我就去求皇後娘娘，讓太醫院使親自來一趟，您怎麼能瞞着大家？”
沈老夫人道：“你請的太醫有幾個把我的病治好的？再拖下去，你母親的命都要沒了。”
這樣說著，心裏卻道，還是聿娘說的對，如果對大家講出實情，以聿娘小小年紀，根本就拿不住事。還是由大夫人出門偷偷把高僧請過來才是正事。
其實這個僧人也就是走走過場，真正的目的是雞血除邪。否則，怎麼會請一個小小白雲寺，真要作法，當然得是城東長明寺的瞭然大師，可惜人家是尋常人家請不動的。
沈佐還是不太願意：“可是，這個……”
沈綽打斷道：“父親，不然就讓祖母試一試。”
“可……”
“行了，別說了。”老夫人隨後對着僧人道：“大師，開始吧。”
高僧拿着木魚，開始敲着，便敲便唱，那聲音好像是在念咒。接着兩個小僧也隨着他念唱，並且開始繞着屋子走起來。
一旁的沈琳把頭探了過來，對着蘇聿小聲道：“嫂嫂，你說這個會靈驗嗎？”
蘇聿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嚴肅的對着她回道：“心誠則靈。”罷了，還閉上眼睛，嘴裏念着什麼，好像是在祈禱。
沈琳信了她的話，便也學着蘇聿的樣子閉上眼睛祈禱。
那三個僧人念着走着，突然停住了。
都站在白青瑤的身前。
“你，你們要幹什麼？”白青瑤後退一步，害怕道。
為首的高僧對着白青瑤敲着木魚，越敲越快，越敲越猛，只聽嘎嘣一聲，木魚槌一下子斷了。
他這才停下來，對着沈老夫人道：“鬼祟已經找到，您的頭疼正是由於這鬼祟作亂的緣故。”
白青瑤一個激靈，怒道：“你瞎說什麼？我好好的，怎麼會成了鬼祟！你這和尚到底收了誰的好處？要這樣污衊我？”
高僧不與她分辯，對着沈老夫人繼續道：“是與不是，今晚除過之後自有分曉。“
眾人都朝着白青瑤看去。
她接受不了，又急又氣，上前道：“姨祖母，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您從小看着長大的，一直以來對您都十分孝順。我若是鬼祟，為什麼早早不做亂，非要等到現在？”
沈老夫人神色複雜的看着她，若是之前，她定然十分心疼。可自從知道是那賤婦上了白青瑤的身，就對她再也喜歡不起來了。
高僧接着道：“其實施主不必這樣，老衲沒有說您是鬼祟，只是這鬼祟因為您是子時陰氣正盛之時出生的水命，這才上了您的身作亂啊。如果不除，後患無窮啊。”
白青瑤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厲聲道：“你這個老和尚，究竟是收了誰的好處血口噴人？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娘子，怎麼會有鬼祟上身？”
聽了白青瑤的控訴，東玉有些不高興了，本來這鬼祟之說是老夫人同她提的，請白雲寺的高僧也是老夫人的主意，她只是樂得做個人情，卻不想這個丫頭居然這樣含沙射影的質疑她。
於是她道：“青瑤丫頭，是我請的大師，莫非你認為是我給了大師好處來污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