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萬像皆深

府中主人設宴待客，姬妾是不能上席的，五娘子便早早到了葳蕤樓，卻未曾想到李素茹怎樣也叫不醒。

慶安持節府，人頭攢動，丫鬟小廝往來不絕，倒也是整齊有序。

李家的小娘子們跟在李氏身後，四位小娘子今日穿着同樣鵝黃襦裙，帶着定例的首飾，清一色的掛着品相極好玉瓔珞，不偏不倚，實在沒有什麼差別。恭恭敬敬的站着，任由來往的婦人評價着，七娘子還小不過一兩個時辰就打起了瞌睡，李素凝看了心下不忍，忙叫奶坶坶抱去了攬月軒。

素茹百無聊賴的看着過往的人頭，提不起什麼興趣，來往的婦人小姐議論的，也不過是張府的二姐姐嫁了，王家的三娘子與負心漢和離了····

“於淵拜見嬸嬸。”

這時一個俊朗的身影吸引了在場不少女孩的目光。

張氏看到昊於淵頗有幾分欣慰：“來了？可隨着懿兒去過外院了？”

“去過外院，特意來來看看嬸嬸。”

“好孩子···”

李家的小娘子也定不下來了：

“是於淵哥哥··”素芷攢着小手，有些緊張，輕輕拍了一下李素茹說，“你先去？”

三娘子卻有些不樂意：“你也配叫聲哥哥。”

雖然這樣議論着，卻誰也不敢向前一步，都守着規矩。

內院娘子們的小臉還沒紅罷，人卻早已走了，免不得一陣失望。

到了時辰，宴席已經開了，未出嫁小娘子們的規矩不大，張氏便張羅在湖邊的亭子裏設了幾桌小宴，就由着她們三三兩兩的和平日相好的小姐妹聚在了一起。

四娘子不像李素清那般平日裏那般不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生身姨娘又是個厲害角色，身邊自是少不了‘手帕交’。

“素芷剛才那個公子你認識？”一小縣丞的女兒唯唯諾諾的問着四娘子。

四娘子平日裏的‘小姐妹’大多是李泊如直隸的女兒，一向是被捧慣了的：“自是認得的，昊丞相家的小公子，平時叫得一聲於淵哥哥。”

“誒還是素芷姐姐有福些，不像我們····”說話的娘子是慶安富商大賈的嫡次女，劉妱，雖生的不美，卻勝在皮膚白皙，倒也是中規中矩。

四娘子卻到底機靈，將這群小姐妹的關係平衡的極好，忙回道：“妱兒姐姐哪裏的話，單說今日這蘭鈴花釵，可是京城八珍閣的孤品？是年初下定時朱家公子送來的吧？這樣的福氣，我是如何都羨慕不來的。”劉妱聽了決的甚是順氣。

“妹妹這樣的家世，下定時只有更好的，哪裏會比我差了？”

“誒，妱兒姐姐又不是不知。”四娘子說著竟垂下眸子，滿是哀傷，“我這樣的身份怕是不及姐姐萬一。”彷彿在李府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聚在四娘子身邊的小姐妹也都不蠢，一時無人接話，只互相看着，有些安靜。

李素清原本幾個相好的小娘子坐着喝茶逗趣，聽了這番話，當下就坐不住了。

“李素芷，你叫一聲於淵哥哥也就罷了，今日偏還拉扯我母親？”三娘子平時雖是爽朗之輩，但絕不是莽撞的人，今日卻是怪異。

“三姐姐····”四娘子也被嚇着了，只是仍坐在椅子上，小聲應道。

“你少在那兒裝可憐。”

“我···我沒有。”說罷竟哽咽着哭了起來。

一時之間眾人忙勸解着，有些年紀小憋不住的，已經偷偷笑了，素茹本抱着坐山觀虎鬥的心，看着場面越發混亂，只好趴在三娘子耳朵上說：“三姐姐，何苦叫外人看了咱家的笑話，此時全叫她佔了上風。”說罷還撫了撫三娘子上下起伏的胸口，“如今她這般作態，傳到外面的席面，母親也只能罰你····”

“那又如何誰害怕她不成？”三娘子這樣說著，一甩袖子，便和相好的小娘子商量一番，叫來丫鬟婆子，將小席面搬去了小香園。

“哼，小家子做派，慣會裝可憐。”

於是亭子裏就剩了兩桌席面，一桌坐着李素芷，一桌坐着素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