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落復開
五月初六，諸事皆宜，不避凶忌，是個不錯的好日子。
這一天，持節府的六娘子病了，不算什麼大事，只請了郎中了事，不過南安王妃還特地回了府中看望，但晌午就走了，並未久留。
而此時李素凝的馬車裏，坐着一個清秀的藍袍男孩，和一個水靈靈小姑娘。
”大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嗎？“
李素凝黑着臉不說話，‘少年’卻看不出一般，只舔着臉繼續問：“大姐姐，小七還沒有袍子穿吶，這辯學大會上的孩子多嗎？也不知道小七這樣去行不行····”
”去是自然要去的，只是不和你一起，等到了‘酥香齋’你便下車，子瑜自會帶你去。“
”啊～～～“素茹低下頭卻有些暗笑。
李素凝只瞥了兩眼道回：”少在這兒裝，咱們的六娘子巴不得自己撒歡兒呢。“。
七娘子生怕自己被撂下，握着小拳頭，信誓旦旦：“大姐姐，要不就叫我和六姐姐一起去吧！小七肯定不搗亂！”
聽到這句話，李素凝腦子中只浮現出了昨日蹴鞠操場的慘狀，只思量了一會兒，牽起七娘子肉乎乎的小手說：“小七就跟着大姐姐走吧？你於淵哥哥也會去呢。”
“真的嗎？”素茹明顯看到七娘子眼睛裏冒出了金光，“大姐姐。我可以不穿男孩子的衣服嗎？也太丑了些···“素芷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
“當然可以。”
素茹有些吃味道：“偏心。”
“再不閉上那張嘴我就把你從這兒扔下去。”李素凝有些微怒，憋紅了臉。
“誒呀，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怕你生七妹妹的氣嗎？”
誰知，李素凝卻一把攬過七娘子：“咱家小七這樣討人喜歡，我怎麼捨得呢···何況這事本就是你的錯。”說著白了一眼李素茹那張巧嘴。
這廂說著卻看七娘子與大娘子登時姐妹情深起來：
“大姐姐，你看，這是小七前些日子新打的絡子，送給你吧？”
“誒呀，還是咱們小七貼心。”李素凝邊說著還將頭探出去，對冬說，“瞧瞧，瞧瞧，這絡子打的多漂亮，不像莫些小娘子，只會秀兩三朵花兒草兒的，來來回回就那幾個樣子唬人，小七你看姐姐的玉蟾好看么？大姐姐送給你罷？”
素茹扶額嘆道：“我覺得這車裏呆不下去了。”
車裏車外笑成一片。
到了‘酥香齋’，李素凝趕着二人一齊下了車。
進了店鋪，一個圓臉的老闆看到三人衣飾華貴忙上前問道：“這位夫人可是有什麼喜歡吃的點心？還是上二樓喝些茶水？”
“我找劉瑾。”
圓臉老闆聽到名字，上下打量着三人，道：“這位夫人還請稍等，小人去去便回，還請三位到二樓雅間小坐。”三人遂跟着小廝上了樓，有一句沒一句的逗趣着，甚是無聊。
過了好一會兒劉瑾才帶着圓臉的掌柜到來，一進門劉瑾便’先發制人‘：“誒你說說你們，我這糕點樓開在這兒這麼些年，你們卻叫我做這起子事···”
“你倒和七妹妹像一家人。”李素凝啐道，“不過一件小事哪裏那樣重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劉瑾見狀，忙說：“不多坐會兒嗎？才剛來？”
“不了，懿哥還在府中等我，素茹就交給你了。”
李素凝說罷轉頭盯着素茹的眼睛說：“你不可像上次一般魯莽了，要記得終究還是一個女子。”
說完就下了樓。
有心人發現南安王世子妃一行三人走了進去，末了卻只有王妃和一個小姑娘。
劉瑾和上次一樣，站在樓上看着馬車越行越遠。
“為什麼不下去送送呢？”素茹有些好奇。
“有什麼區別呢？她過得好就行。”
李素茹有些不甘心，坐回軟榻上問道：“大姐姐曉得嗎？”
“是啊，她知道嗎？你都看出來了。”
“為什麼不送花紙箋？大姐姐不是不想嫁嗎？”
“是啊為什麼不送？”劉瑾低下頭喃喃道。
是啊，為什麼不送····
李素凝初入學堂的時候，也是和素茹一樣的年齡，夫子們不說，誰都看不出來學堂里竟然有女孩子。
劉瑾有些傾佩新來李家小子的學識，卻也常常背後議論。
“他們為何總是牽着手？”劉瑾和一眾男孩開着小會。
“莫不是斷袖？”一個穿着紅袍的男孩子應聲道。
“誰？誰！”
“新來的那個李家和蘇家的小子。”
“聽說學識不錯？”
不知是誰起鬨：“能比得上咱們子瑜兄嗎？”
“不如子瑜去試試他們？”不知又是誰起鬨道。
一邊說著，一眾男孩已經將劉瑾推到了李素凝面前，“你···你倆就是學堂新來的嗎？聽··聽說你倆學識不錯。”劉瑾有些心虛，說話結結巴巴的。
“是，那又如何？”一個藍袍子的少年答道。
“我們辯館的規矩，第一天來學堂都要和學堂最厲害的人辯上一辯。”劉瑾胡謅道。
藍袍少年有些驚訝，問道：“你是辯館最厲害的人？”
“對！”劉瑾拍着胸脯保證。
“這樣啊……好吧，你說。”
問題還沒問出口，男孩子們卻惡作劇起來，將劉瑾向前一推就散作鳥獸了。劉瑾撲在了‘藍袍少年’懷裏，卻哪知‘少年’臉一紅，一把推開劉瑾，一瘸一拐就和蘇家的小子攙扶着離開了。
劉瑾被戲耍了，有些氣短，只好對着少年的背影撒氣，低聲罵道：“都是男孩子，有什麼好臉紅的，果然有斷袖之癖。”
第二日，那藍袍少年卻找到劉瑾，起初一臉正經的說：“我這下知道了，你不是學堂最厲害的人，但是以後我就是學堂最厲害的人了，你也莫再叫他們耍了。”說罷就笑嘻嘻的走了。
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知音好友····整日裏打打鬧鬧，上樹抓鳥，學堂內辯夫子........直到學館內設起那道屏風.......
看着南安府的馬車慢慢消失。
劉瑾盯着素茹的藍袍子，重複道：“是啊，為什麼不送呢？
後來，大娘子找到劉瑾，她說：“子瑜我不想嫁。”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劉瑾，只不過是商人的兒子罷了。
是啊，那又如何呢？
劉瑾扶起衣袖，故作姿態，低頭對素茹說：“走，慶安最年輕風流的館學帶你去慶安最好的酒樓。”
“也是你家的產業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