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五(5)

番外篇五(5)

這一望無際被監-禁的日子,那些幼時的情景早在她腦中回放無數邊,像是吸食阿芙蓉一般在其中吸食一些快感,但清醒過來她就更恨他們,恨他們毀了她的一生,可也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何沒有堅持。

不過,她摸過女兒的臉頰,她想,他待她,也並非全然無情,至少他還肯讓她的女兒讀書認字,還肯讓她的女兒如同其他的宗室貴女一般入讀皇家書院,所以,女兒並非完全沒有嫁入好人家的希望。

周寶蘊這樣想,但朱綺卻不這樣想。

她看了自己娘親一眼,原本有些事她並不想告訴她,不想她傷心,但她在這種環境長大,也是心硬果決的性子,現在她阿娘精神狀態本來就有些不對了,若是她不打消這樣的念頭,將來她受到的刺激可能會更大。

她斟酌了一下就道:「阿娘,您父親,外祖父他不會過來見您的,他也不會答應您任何事。這麼些年來,陛下雖然監-禁了阿爹和阿娘,但卻從來沒有限制過我和紗紗的自由,可您口中的我的那個外祖父卻從來都沒有當您,當我存在過,及至我入讀書院,書院之中亦有周家子弟和姑娘,可是他們避我,比其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說完全沒有周家長輩的暗示,我是不信的。所以阿娘,您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

她在外面的窘境,她阿娘妹妹在這院子裏幾不能飽腹,她外祖父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看到自己阿娘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麼,狠了狠心,道,「阿娘,您知道外祖家的爵位保了下來,外祖的官位也還在,表哥現在還能入仕進官,是什麼緣由嗎?」

周寶蘊愣了愣,她被監-禁在此十數年,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少得可憐,就是有也是外面看守或者女兒篩選過了給她的。

她喃喃道:「不是因為你太外祖母嗎?」

女兒的太外祖母,她的外祖母,常寧大長公主,畢竟養育了表哥,不,陛下一場,那時候,她外祖母對陛下是真好的。

這麼些年來,她沒問過她外祖母的情況,她恨她,恨她明知道鄭愈的身份卻為何一直不肯告訴她,恨她當初為何不直接求皇帝賜婚,將她嫁給鄭愈,她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可只不過是她父親他們反對了一下,她就放棄了。她放棄的,那是她的一生啊!

到底,她也不是真的疼愛自己。

朱綺冷笑,道:「阿娘,太外祖母,她老人家既然沒能阻止泰遠侯府的奪爵流放,又怎麼能真正幫得到南平侯府保住爵位?是外祖父在西夏求親議和之際,獻出了小姨,他的嫡次女周寶薇和親,這才保住了他鴻臚寺寺卿的官位以及南平侯府的爵位,可惜陛下還是收了南平侯府世襲罔替的丹書鐵券,外祖父過世,南平侯府的爵位也會沒了,他們那樣的人家,又如何肯允許我嫁進去,壞了他們的前途?」

雖然她也看不出他們將來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周和恭那種品性,昨日他對明穗公主那副諂媚模樣,難道他看不出來公主對他的鄙視嗎?

而太外祖母早在泰遠侯府被舉家流放,小姨被和親西夏,外祖母病死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但這些她沒再說出口。

她抱了抱她母親,低聲道,「阿娘,您打消了這個念頭吧,周家哪裏是可嫁的人家,我現在雖無郡主頭銜,也無什麼富貴,但卻還有命在,相比外面那些流民,窮苦人家,過得已經不算差,但若是嫁去了周家,那樣的人家,說不定什麼時候連命都沒有了。」

三日後。

朱綺原本以為北鶻五王子那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去了,她知道北鶻有意求大周貴女和親,可是和親之事,別的宗室女可能擔心,她卻一點也不會擔心,再怎麼想,陛下他也不會讓她這個廢太子之女去和親,北鶻更不會要。

可是這日她正在抄書堂抄書,卻有御前的太監宣她去宣和殿見駕。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駕。

也第一次進這樣巍峨的大殿。

她跪下,不敢抬頭,只看到御座下的一片明黃色。

她父親恨這個皇帝,她卻不恨,成王敗寇,那些是是非非又有誰能說得清?看現在繁華的大周,再看在院中撒酒瘋的父親,她怎麼有臉說她父親比龍椅上那位能更勝任這個皇帝,天下之主?

而鄭愈看着下面跪拜的「侄女」,其實若不是木劭拿了一幅畫像跑過來跟他求娶,他幾乎已經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他厭惡朱成禎,其實隱藏在心底的,他自己可能都不屑自知的,他還很厭惡周寶蘊,實在是當年常寧大長公主和周寶蘊自以為是的姿態噁心着了他。

這麼些年,除了監-禁一事是他示意的,讓這個「侄女」讀書習字入讀書院其實都是蘭妱之意,他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善心之人。只不過這些都是些小事,皇后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他看着她道:「北鶻五王子剛剛向朕求娶於你,他道那日在清風書鋪見到你之後就甚為傾心,再不能忘,所以想迎娶你為妃,卻不知你意下如何?那日書鋪一事朕已知曉,我們大周的確沒有被人輕薄就需得嫁予誰人的禮法,所以你若不願,朕可以另給你賜婚。」

他掃了一眼殿下躬着身子勾着頭的南平侯周慎和他的孫子周和恭,道,「南平侯府周家是你的外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朕觀鴻臚寺周寺丞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堪配為婚,若是周寺丞尚無婚配,倒也算得上是一門好親事。」

朱綺:

周慎&周和恭:

北鶻五王子木劭:

眾人皆是愕然,周家祖孫則是大驚,皇帝那冷冰冰的神情可不像是開玩笑。

周慎「撲通」一聲跪下了,頂着滿腦門子的大汗道:「陛下,北鶻和大周和親乃是國之大事,老臣豈敢阻滯,老臣亦不敢有私心,老臣」他想說老臣之孫也早已定下親事,可是他早對武安帝懼怕到骨子裏,顫抖着唇老半天那撒謊託詞竟都是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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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升職記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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