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秋雙扶着蘭妱踏了進去,原本還在吵鬧着的屋子霎時靜了下來,俱是看向了她,面色各異。

自鄭愈離京大半年,蘭妱再未踏出過鄭府,外面皆傳她有了身孕,懷的還是三皇子的孩子,但實際她到底有沒有身孕,有的是幾個月的身孕,其實外人並不知道,蘭二叔蘭二嬸蘭嬌幾人也不知道。

所以她突然出現在這裏,眾人,尤其是蘭家二房幾人自然是驚住的。

蘭妱衝著自己母親笑了笑,沒再理會其他人,而是轉頭看向看到自己先是跟見了鬼似的驚愕,接着就特意直了腰板,努力擺了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的蘭嬌,輕笑了一下,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雖算不得什麼士,不過幾個月未見,倒是也真讓人刮目相看了。以前還當你只會撒潑賣痴扮可憐,現在倒是連些從市井流言中拼湊出的冠冕堂皇的惡臭之言都能拿出來賣弄了。可真是太子良媛,今時不同往日了。」

「你!」蘭嬌大怒,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實在被氣炸,且就正如蘭妱所說,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再也不用求她,反是她,已不過是個名聲敗盡,左右不是被鄭愈拋棄就是被鄭愈連累,不是被斬就要被賣進勾-欄院的,她還何須怕她或顧忌她?

蘭嬌冷哼一聲,道:「誰和你耍嘴皮子,姐姐,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現實,你現在其實已經一敗塗地,不管你長得再美,鄭大人以前有多寵愛你,三皇子又有多喜歡你,但都沒有用了。你懷了三皇子的孩子,可是三皇子不會要你,也不會保你,等鄭大人回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他不獲罪,他處理你,你死,他獲罪,你們兩個人都得死,哦,還有你肚子裏的……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啪」一聲,蘭妱前面的一個侍衛受了秋雙的指示已經一個刀柄打在了她臉上,不過是瞬間,她臉上就跟染了色的饅頭一般腫了起來。

「啊!」

蘭嬌一手捂着臉瘋了一般的尖叫着,臉上火辣辣得疼,還又羞又惱,簡直氣得渾身顫抖,手指着那侍衛「你,你」了兩下,一邊的蘭二嬸已經撲了過來抱住蘭嬌,嚎叫道:「造反了,造反了,果然是嫁給叛國賊的女人,一窩子的叛國賊啊,竟然敢以下犯上打太子良媛啊。」

可是蘭二嬸和蘭嬌再自恃身份高貴,可偏偏她出來之時身邊只帶了個丫鬟和一個婆子,此時只會在一旁嚇得瑟瑟發抖,就算她們再嚎,也無人衝上去給她們維持體面。

蘭妱冷冷的看着明顯受刺激過度的蘭二嬸和蘭嬌,她來之前根本就沒想過要動手,可是她們對她說再難聽的話她都可以無所謂,可是詛咒她的孩子,她決不能忍。

不遠處一座庭院的二層木樓上,侍衛問黑衣人,道:「殿下,要屬下去處理一下嗎?」

太子再不喜那女人,但那到底還是太子良媛,這樣胡鬧丟臉,丟的也是東宮的臉。

朱成禎的目光卻是一直在蘭妱的身上,從她下馬車到入蘭家後院,再到內庭院,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從始至終也沒有去看那個據說是他的良媛的女人身上一刻過。

他聽到侍衛問起才調了目光掃了蘭嬌一眼,淡漠道:「不,不必了。吩咐下去,看好了,不要讓蘭夫人回程出任何意外。」

頓了好一會兒,就在侍衛準備應下告退之時,卻聽到他又道,「安排一下,我要見她。」

仍是蘭家庭院。

「我的嬌嬌,我的嬌嬌,天哪,這還有沒有天理了!」蘭二嬸還在嚎,她倒是想撲上去撓蘭妱,但蘭妱前面幾個侍衛握着劍凶神惡煞的杵在那,她不敢過去,也只能坐在那一邊摟着蘭嬌,一邊拍着大腿嚎了。

她那做派就是蘭嬌帶過來的嬤嬤和丫鬟瞅着頭皮都有點抽。

那嬤嬤到底經驗老道些,她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更知道這市井婦人般打滾撒潑是沒有任何用的,鄭大人是什麼人,那是殺人殺幾萬的戰神,人家是被彈劾,可還沒被定罪,太子地位是高,可現在卻也幫不到她們。

她只能按下了心裏的鄙夷,在旁扶着被打懵了的蘭嬌道:「良媛娘娘,我們還是趕緊尋個大夫給您看看吧。女子容顏乃是大事,可容不得半點疏忽,若是娘娘毀了相貌,將來可要如何是好?」

蘭嬌聽見這話原先因為被疼痛和羞惱刺激過度的大腦終於也被拉回到了現實之中,她摸着自己已經腫得老高的臉,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襲上心頭,若是她毀容了,她還拿什麼去做太子良媛?

她又是尖叫一聲,道:「蘭妱,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自己毀了,竟然還要毀了我!」

這時一直在旁觀戰沒有出聲的蘭妱大嫂平氏終於出了聲,她道:「給父親看病的馬大夫還沒有離開,良媛娘娘若不嫌棄,不若就先進屋讓馬大夫給您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蘭嬌是看不上那馬大夫,可她現在這副樣子,不處理可要怎麼回東宮?也唯有先讓那馬大夫先看看了。想到這裏她真是恨不得把蘭妱撕成碎片。

蘭妱母親孟氏也已經過去了蘭妱身邊,喚蘭妱先進屋坐下再說。

不多一會兒,滿庭院裏的人就都移到了堂屋。

就是蘭妱父親聽說了外面發生的事情,放心不下,也讓人扶着到了堂屋中。

堂屋中一邊是蘭二叔蘭二嬸圍着馬大夫給蘭嬌看診,馬大夫已經開了消腫的藥方讓人去抓藥,又在自己藥箱裏尋了藥膏讓蘭嬌的丫鬟給她搽藥。

另一邊蘭妱坐下,卻是沒理會蘭嬌和蘭二叔蘭二嬸等人,看見自己父親問候了他幾句身體,便將目光移向了自己的母親孟氏,慢條斯理道:「阿娘,先前你在院子裏說,阿爹顧及兄弟之情,不許您提當年之事。現如今女兒瞅着,我們這一房和二房彼此之間怕是也無甚兄弟之情可言了,有什麼事,阿娘您就直接說出來吧。」

她現在連「二叔」這兩個字都不想吐出來。

「妱姐兒,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孟氏尚未答話,一向老實的蘭二叔卻是怒了。

他漲紅着臉,似乎忍無可忍道,「妱姐兒,你祖父祖母只有我和你父親兩個,我們兄弟這麼些年互相扶持,一向兄弟情深,如果不是因為你,如何會鬧到這種程度?你,你就仗着嫁入了高門,歷來都瞧不起我們,瞧不起你堂妹,現在你惹了殺頭的禍事,我為了大哥侄子,勸他們和你撇清關係,又有何錯?可你卻帶了人過來又打又殺,更用心惡毒的毀了你堂妹相貌,我們老蘭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不知廉恥,不仁不孝,心思狠毒的東西?」

說到這裏又把頭轉向蘭妱父親,道,「大哥,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肯把她出族嗎?大哥,當年你們為了她,拋下父親母親在老家,現在也要為了她,就不顧全家的死活了嗎?」

蘭妱一直以為這二叔一家最會扭曲是非,顛倒黑白的是自己二嬸,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個二叔平日裏最是木訥老實,卻原來也這般能說啊。

她沒出聲,她現在可動不得氣,不到最後一錘定音是懶得和他們作口舌之爭的。她等着看他們還能說到什麼程度,同時也想看看自己父親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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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升職記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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