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鬼追債
按照以往的慣例，託夢四十八小時之後，就可以去人鬼交流中心的自助服務平台上查詢是否有來自人間的反饋信息了。
若是有物質反饋，就去工作鬼員那裏排隊領取，如果沒有，也可以耐心等上一陣子。
至於一陣子是多久，這就沒有準確的答案了。短的一天兩天，長的一年兩年甚至更久的都有。
畢竟這事兒對於鬼來說，是被動的，你只能明確自己前去託夢的時間，卻無法得知人間的親人會什麼時候反饋你，以及會不會反饋你。
要麼說眾鬼都願意趕在節日的時候，尤其是祭祀的節日去託夢呢。
首先，過節的日子是固定的，即便有人因為特殊事情提早或者延遲幾天掃墓祭祀，也總歸是節日前後。
其次，人們既然去掃墓，很少有人是空着手去的，多多少少不得帶上一點東西意思意思！
如今已經過了五天了，繆清鼓了幾次勇氣，都沒敢踏出家門。
她此行不是特別順利，根本無法保證繆太太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主人，主人。”正唉聲嘆氣時，小玉在一邊拽了拽繆清的袖子。
“幹什麼？”繆清惡聲惡氣道。
小玉瑟縮了一下，似是被繆清的反應嚇到了。
“主，主人，小玉抹臉的粉用完了……”
“那就別抹！一天到晚就知道臭美！”
小玉有些為難，“……那我的臉就掉色兒（shai三聲）了。”
“所以呢？能怎樣！！！”
許是聽出繆清語氣不善，小金趕（緩）緊（慢）走進來，拉住小玉的胳膊，悄聲道：“她最近不高興，你先避避風頭。”
“哦！”小玉應了一聲，轉身和小金走了。
出得門來，小玉委屈地哭了，“小金，主人以前不這樣啊！現在怎麼這麼凶？”
小金趕緊“噓”了一聲：“別說了，哎，貧賤主僕百事哀啊！”
“嗚嗚，那我們以後可怎麼好？”
“行了，快別哭了，本來臉上就褪色了，再哭豈不是褪的更厲害！”小金苦口婆心勸道。
小玉聞言覺得有理，這才止住哭聲，同小金一起去了下人房。
繆清聽到小金小玉的對話，突然覺得抱歉起來，但她現下還端着面子，是絕對不肯去跟自己的跟班道歉的。
“哼，不就是一盒子粉兒嗎？主子我今天就買它個十個八個回來！”
自言自語罷，繆清一翻身從床上滾起來。
一拍大腿，“我應該相信繆太太才是。我可是她愛逾生命的寶貝閨女呢，沒道理不給我掃墓吧？既然去掃墓，沒道理空着手吧？”
思考再三，繆清決定還是得去人鬼交流中心看看。
打定主意后，她出了家門，徑直朝着人鬼交流中心飄去。
誰料，她還沒出小黑鬼衚衕，就被一隻大掌揪住了后脖領。
繆清心中警鈴大作，暗呼糟糕。
她不敢回頭，只好用眼角的餘光左右打量，無果，什麼也沒看到。
她只好訕笑着問：“是，是哪位爺？”
“怎麼？才兩年不見，認不得我了？”
身後響起一道陰柔冰冷的聲音。
繆清聞言如墜冰窟，渾身冷得直打擺子。
“是，是佘哥啊，好久，好久不見吶。”
佘景“呵呵”冷笑一聲，“是啊！好久不見。”
“那，那啥，去我家裏坐坐唄？大老遠來了，怎麼也得吃碗妹子的香灰再走啊！”繆清乾笑幾聲討好道。
“少廢話！我找你可不是為了敘舊了，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
佘景邊說話邊緊了緊手心，把繆清拽得更近了一些。
繆清心如亂鼓，忐忑不安，但仍舊努力裝出一臉的若無其事，笑道：“佘哥哪裏話？妹子哪有那種鬼魅心思？”
“哼，沒有？怕是鬼魅心思都難以形容你，要我說，得換成智多近妖！”佘景咬牙切齒道。
智多近妖？繆清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也頂多算是不傻，說她智多近妖，實在有幾分誇張。
繆清語塞，明知道是對方故意找茬，但也毫無辦法。
前年，繆清窮到吃土，一時周轉不開，只能問魄寧鎮一帶有名的大佬佘景借了高利貸。
後來家裏終於燒了紙錢來，除了日常開支稍做留存，其餘的，全都被繆清拿去填了這個無底洞。
只是，即便這樣，仍舊差了1億元還不上。
然而佘景及其門下的兄弟們，卻催債催得緊，日日過來堵門鬧事，各種威脅手段層出不窮。
直到現在，家裏的牆壁上還寫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八個紅色大字。
繆清實在不堪其擾，最後幾乎要自賣自身去花樓了。沒想到，事有轉機——佘景同鬼亂斗，下手狠了，把對方打至魂魄重創。
繆清正好是目擊證鬼，一番信誓旦旦的證詞后，佘景被鬼界打入大獄，一下子判了五年。
明明判了五年，現在才兩年就出來了，什麼情況？
減刑？
越獄？
“你預備什麼時候還錢？嗯？”佘景拽着繆清的后脖領，略微用了幾分力氣，繆清雙足亂蹬離了地面。
“饒，饒命啊！”
繆清慘叫了兩聲，小金小玉已經聽到動靜，意識到主人陷於困境，正發出全力往外趕，不過按照他倆的速度，等他倆挪過來，繆清絕對已經魂飛魄散了。
“佘，佘哥饒命！我這就還這就還！”好漢不吃眼前虧，繆清先開個空頭支票出來，當下這種情狀，留住小命要緊。
佘景跟個蛇精病一樣笑了，“還？你拿什麼還？憑你這爛屋還是憑你這傻仆？要麼就是，憑你這平板一樣的身材？”邊說著，佘景邊把繆清擰過身來，一臉鄙視的上下打量了幾眼。
繆清聞言有幾分惱怒，雖然面上不敢表露出來，語氣中卻多少帶了幾分，“自然是拿錢還，我才給家裏託了夢，待我從收了錢，肯定會還你。”
有個詞叫財大氣粗，真的是非常貼切到位的詞了，想到即將到手的財富，繆清也有了幾分剛強。
佘景點點頭，“呵呵，這才像話嘛！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好生算算。”
繆清下意識覺得不妙，剛生出的幾分豪氣又被打到瓜哇國，“算？算什麼？不，不用算了，佘哥，我欠你一，一億塊。我都記得，記得的。”
“呵，一億塊？”佘景搖了搖頭，“那可不止。兩年前是一億不假，兩年後怎麼也得有點利息吧？”
一聽到利息二字，繆清兩條腿立刻軟了，完了完了，對方這是要獅子大開口了。
“多，多少？”繆清苦着臉問道。
“算我仁慈，利息算你兩億，合起來共計三億整。”
繆清聞言吸了一口陰氣，“佘哥，您……”
“不可議價，你多一句話，我添百萬利息。”佘景鐵青着臉色道，“我都沒問你要害我坐牢兩年的精神損失費呢！已經夠仁慈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繆清見對方把話鎖死，知道這事沒法善了，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好在家裏必定燒了紙錢來，正好讓她解了這個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