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門當戶對
陶紅雁向袁媛打聽李瑩穎的時候,袁媛忍不住地驚訝。這世界也太小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兩個人怎麼就能轉到一起去?
陶紅雁是袁媛業餘時間教烘培的學生,她想打聽的李瑩穎是袁媛的鄰居。
按照陶紅雁的說法:“媛姐,我弟跟他女朋友也談了有段時間了,現在我弟有意思說想兩邊帶回家見見。我聽說他女朋友就住你家小區,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袁媛笑嘆:“我們家就在對門,認識好多年了。”
陶紅雁十分驚喜:“那你對他們家還是比較了解的?”
袁媛想了想,“有多了解談不上,現在的鄰居,門一關,誰了解誰呀?我只知道瑩穎挺單純一女孩,她爸媽也還挺好的,她媽人特別熱情。”
陶紅雁明顯鬆了口氣。就怕找個難說話的兒媳婦,一個挑事的親家。
袁媛就隨口一說:“要不你到我家去坐坐?”
陶紅雁當然也不可能就這麼隨杆子上,“那怎麼好意思麻煩你!不了不了,以後有機會再去你家拜訪。”
然而等袁媛回家的時候,正看見對門的王阿姨正拿着自家做的粑塞給她媽,順便拉着她媽聊天。
“……我也不太清楚行情,你說到時候男孩子來的時候,我給多少紅包合適?”
袁媛就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王衛紅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媛媛回來了。”王衛紅一向是那種喜歡張羅的婦女,誰家事都要操個心,何況這回輪到自家事,忍不住就繼續給袁媛她媽往外倒。
“小夥子是建設局的,正經的公務員。我家瑩穎考了兩次公務員都沒考上,只好搞了個事業編,要是以後女婿有個正式單位,好歹工作穩定了。”看來王衛紅對自家女兒的男朋友的工作非常滿意,面都沒見過就以未來女婿期許了。
袁媛倒不知道陶紅雁的弟弟是建設局的公務員,卻也不想多說什麼,正準備脫鞋進門,就聽王衛紅繼續說:“就是不知道家裏情況怎麼樣,我還得去找人打聽打聽。就是不知道哪裏找的着這樣的關係。”
袁媛想想上次她家遭賊,王阿姨幫着忙裏忙外,便不由插了一句嘴:“阿姨,我還認識幾個建設局的朋友,不如我幫忙您打聽打聽?”
王衛紅喜出望外,“喲,還是我們媛媛能幹。你幫我打聽打聽,男孩子在建設局城建科,名叫陶宏韋。”
袁媛故作驚訝,“咦,這個男孩子我知道。雖然不認識,但是我認識他們科里的人,聽說過他。聽說他工作很努力,很上進的一個男孩子。”
王衛紅臉上的喜色更增添了幾分,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袁媛也不敢說太多免得她落差太大,趕緊把底給兜了:“他家是我們縣裏的,我不記得叫什麼村,家裏還有一個姐姐就嫁在我們市。”
王衛紅突然一下愣住了。
不是城裏的獨生子女?鄉下的,還有個姐姐?
袁媛不忍心見她太失望,趕緊又加了兩句:“但是聽說這個男孩子人真的挺不錯的,他們科長都很器重他。”
王衛紅半天都沒轉過彎來,公務員的工作帶來的巨大期望瞬間被鄉下和姐姐擊倒了。她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女兒要嫁到鄉下去,不但有婆還有姑姐?這怎麼行!
勉強跟袁家母女道了別,王衛紅轉身進門“砰”地一聲就把門給關了,嗓門大到連門外的袁家母女都還能聽得見。
“瑩穎!瑩穎!不准你再跟那個姓陶的來往了,分手,趕緊分手!”
袁家母女面面相覷,不好多說別人家的事,只得也轉身進了門。
這邊正抱着零食刷劇的李瑩穎莫名其妙抬頭,“媽,你這是怎麼了?”
李瑩穎的爸爸李文革也是一臉驚詫,“你又發什麼瘋?剛才還說女婿要來要買什麼菜,現在又吵着要人家分手?”
王衛紅火冒三丈,“你知道什麼!對門的媛媛認識建設局的人,說那個姓陶的,家裏是鄉下的,還有個姐姐嫁在市裡!”
李文革愣了愣,“鄉下的怎麼了?”
王衛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們家瑩穎怎麼能嫁給鄉下人!你看看你們家鄉下那些親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天到晚什麼亂七八糟雞毛蒜皮的破事,從年頭到年尾沒個消停。我們家瑩穎從小這麼單純,嫁到鄉下去還不被那些人拆得骨頭都不剩!更何況還有個姑姐嫁在市裡,一年到頭少不了來往,大事小事沒事插個手多個嘴,這日子過的遭心不遭心……”
王衛紅上下嘴皮子一翻,一長串的話就這麼吐了出來,把李文革煩得揮揮手,“你們女人家就是事多。鄉下人怎麼了,城裏人人情冷漠,哪有鄉下人那麼團結。有點事的時候大家幫一幫,有個什麼困難就過去了……”
李文革還沒說完,王衛紅就一聲“呸”過去:“幫?大老遠的人家幫的上你什麼了?遠親不如近鄰,你鄉下那些親戚能幫什麼?以前你在國營效益好的時候一年到頭想着來蹭兩頓飯吃,到城裏來玩玩。等你下崗了,誰幫你了?”
被她又扯到當年的事上去了,想想下崗那些年吵的架,李文革煩不勝煩,“我們在說瑩穎的男朋友,你又東扯西扯的。”
王衛紅嗓門更大了,“好,那就說瑩穎的男朋友。以後婆家在鄉下,等瑩穎生了孩子,孩子怎麼帶?如果要婆過來帶,婆媳攪在一個屋裏,沒事都要生出事來。如果婆不過來帶,難道還能把孩子丟到鄉下去嗎?那不成留守兒童了?到時候還不是指望我們帶?我帶倒是沒事,為我女兒付出我願意,你呢?你個懶的要死的,我到時候又帶孩子又做家務,還要伺候你們幾個,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但凡李文革說出一句,王衛紅就有一大篇話在等着他。他們倆從年輕起,李文革就從來沒有在嘴仗上佔過老婆上風,他的對策就是——出門。
李文革出門溜達去了,把王衛紅一大籮筐話留給了在他身後關上的門。
王衛紅火沒處發,只得把矛頭轉回李瑩穎。
李瑩穎也很生氣,“當初你非要我找個公務員,現在我找個公務員,你又嫌人家是鄉下的。你到底要怎麼樣?”
王衛紅也氣得不行,“你眼睛怎麼就這麼瞎,城裏獨生子公務員不多嗎?你挑來挑去非要挑個鄉下的,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你有的是苦吃……”
李瑩穎聞言十分反感,“什麼老黃曆了,還要講究門當戶對……”